第二十一章 药剂师;护士;医生(第2/3页)

他惆怅地叹气。

“我能理解,”卡拉瑟斯护士似乎感同身受,“这种情况的确难办。必须要有足够的计谋。不能让病人烦躁,要尽可能向他们让步。一旦你让他们感受到,你并不是在强迫他们,他们自然就会放松下来,变得像羊羔一样任你摆布了。”

“啊,我看你这是方面的理想人选,你很了解这些老人家。”

“我这辈子的确照顾过很多老人了。”卡拉瑟斯护士笑了起来,“耐心和幽默总是很管用。”

“的确很管用。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照顾过阿伦德尔小姐,她可不是个好相处的老太太。”

“哦,我可不这么认为,她的确性格倔强,但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她难对付。不过,当然了,我照顾她的时间不长,她去世那天正好是第四天。”

“就在昨天,我才和她侄女聊过天,特雷萨·阿伦德尔小姐。”

“是吗?真想不到!我常跟人们这么说——这世界实在太小了!”

“我想,你认识她吧?”

“呃,当然,在她姑姑去世和葬礼的时候她都来了。还有,当然了,她之前去利特格林别墅拜访的时候我也见过。是个很漂亮的姑娘!”

“是的,的确——但是太瘦——实在是太瘦了。”

听了这话,卡拉瑟斯护士意识到自己身材丰满,话语中有了些炫耀的意味。

“没错,”她说,“人不能太瘦。”

“可怜的女孩,”波洛继续说道,“我真为她难过,说句咱们两人之间的话,”他微微凑过去,语气故作神秘,“她姑姑的遗嘱对她来说可是个不小的打击。”

“我想也是,”卡拉瑟斯护士回应,“这遗嘱可是引来了不少闲话。”

“我简直无法想象,究竟是什么导致阿伦德尔小姐剥夺了自己亲戚的继承权。这个做法实在太不寻常了。”

“我很同意你的说法,实在太出人意料了。当然了,这种事情,人们说这背后肯定另有玄机。”

“关于阿伦德尔小姐这么做的原因,你听说过什么吗?她本人提起过吗?”

“没有,我的意思是,对我没有。”

“但是和别人说了?”

“呃,我猜她应该和劳森小姐谈论过相关话题,因为有一次我碰巧听到劳森小姐对她说:‘是的,亲爱的,你知道那在律师手里。’然后阿伦德尔小姐说:‘我很确定就在楼下的抽屉里。’劳森小姐回答她说:‘不,你寄给珀维斯先生了,难道你不记得了?’后来病人因为恶心开始呕吐起来,我去照顾她时,劳森小姐转身走开了。我倒是常想,她们当时是不是在谈论遗嘱的事。”

“很有可能。”

卡拉瑟斯护士继续说: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猜,阿伦德尔小姐肯定很焦虑,想要更改遗嘱——但那时候,她病得实在太重了,可怜的人,那之后——她就什么事情都没办法思考了。”

“劳森小姐参与了护理的工作吗?”

“哦,当然没有,她态度很不好!神经兮兮的,你知道,她那样只会激怒病人。”

“这么说,所有的护理工作都是你独自完成的?实在太了不起了。”

“还有那个女仆——名字叫什么来着——艾伦,她给我帮过忙。艾伦人很不错,她熟悉病情,而且很擅长照顾老太太,我们相处得很好。事实上,格兰杰医生那个星期五本打算派一个夜班护士去的,但阿伦德尔小姐在她到达之前就去世了。”

“劳森小姐是不是也曾帮忙准备过病人的食物?”

“没有,她什么都没做。而且压根儿没什么好准备的。我好言好语地服侍老太太喝白兰地——还有白兰氏鸡精和糖浆等等。劳森小姐只会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大呼小叫,妨碍别人干活儿。”

护士的语气充满鄙夷。

“我能看出来,”波洛微笑着说,“你觉得劳森小姐用处不大。”

“在我看来,贴身女仆一般都是些废物。要知道,她们没有受过任何正规训练。都是些业余人士。而且这些女人肯定在其他方面一事无成,不得已才做这个的。”

“在你看来,劳森小姐很喜欢阿伦德尔小姐吗?”

“看起来似乎是这样。老太太去世时,她看上去非常悲痛,完全不能接受,在我看来,表现得简直比自己亲戚死了还夸张。”卡拉瑟斯护士说完,轻哼了一声。

“那么,或许,”波洛一副颇有远见卓识的模样,点了点头,说,“阿伦德尔小姐决定把钱留给她的时候,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她是个非常精明的老太太,”护士说,“我敢说,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

“她提过那只狗吗,鲍勃?”

“你这么说我倒真想起来了,的确很奇怪!她神志不清的那段时间一直对它念念不忘。不停絮叨它的球和她之前摔过一跤什么的。是只好狗,鲍勃——我很喜欢狗。可怜的小家伙,自己的女主人死了,它一定很伤心。它们很神奇,不是吗?那么通人性。”

在谈论过狗通人性这一话题后,我们告辞了。

“这人肯定没有嫌疑。”我们离开的时候波洛说道。

他的语气透露出一丝失望。

在乔治饭店,我们吃了一顿糟糕的晚餐——波洛喋喋不休地抱怨,他对汤尤其不满意。

“做好一道汤那么简单,黑斯廷斯。只要生好火、架好锅——”

我好不容易才把话题从烹饪技巧方面岔开。

晚餐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我们当时正坐在休息室里,因为餐厅里还有人用餐,不方便交谈——那位客人看上去似乎是个出公差的商人——但他晚餐过后就离开了。我懒散地翻阅着一本过期的《养畜者》杂志,突然听到有人叫波洛的名字。

声音似乎是从外面传来的。

“他在哪儿?这里面?好的——我能找到他。”

门被粗暴地推开了,是格兰杰医生。他激动得满脸通红,眉毛直立。关上门后,他径直大步走向我们。

“哦,你躲在这儿啊!说吧,赫尔克里·波洛先生,你跑到我那里说了一堆骗人的鬼话,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你耍了那么多只球,这应该是其中一只吧?”我不怀好意地小声说。

波洛拿出最圆滑的腔调,说:

“亲爱的医生,你必须要容我解释——”

“容你解释?容你?该死的!我要求你解释!你是个侦探,这就是你的真面目!一个爱管闲事,四处打探情报的侦探!到我这儿来,说什么要给阿伦德尔将军写传记!全是骗人的!我真是够蠢的,竟然被你这种拙劣的谎话欺骗!”

“是谁告诉了你我的身份?”波洛问。

“谁告诉我的?皮博迪小姐。她早就看穿你那些把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