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杰克森说起化妆品(第2/3页)

“杰克森先生,”马普尔小姐大吃一惊地说道。

“我就觉得您在这儿的什么地方,”杰克森说。

“你要找什么吗?”马普尔小姐问道。

“其实呢,”杰克森说,“我只是想看看肯德尔太太用的面霜的牌子。”

杰克森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罐面霜,马普尔小姐心里不由得赞赏起他这种善于根据实际情况随机应变的本领。

“真好闻,”他皱起鼻子嗅了嗅,说道,“就这些制剂来说,这是相当好的货色了。便宜的牌子可不适合所有皮肤。用完了说不定就得起疹子。有时候擦脸用的香粉也有这种情况。”

“你好像对这方面的问题非常在行啊,”马普尔小姐说。

“我在制药这行干过一段时间,”杰克森说,“关于化妆品的事情学到了好多。把那些玩意儿装进奢华别致的小罐子里,再加上昂贵的包装,能从女人身上榨出多少钱来绝对会让您大跌眼镜的。”

“这就是你——?”马普尔小姐故意在这里顿了一下。

“哦,不,我不是到这里来聊化妆品的。”杰克森承认道。

“你可没多少时间去编个谎了,”马普尔小姐心中暗想,“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说出什么来。”

“说句实话吧,”杰克森说,“前几天沃尔特斯太太把她的口红借给肯德尔太太。我来这儿是想帮她把口红拿回去。我敲了敲窗户,看见肯德尔太太睡得很熟,就觉得这么进来去卫生间里找找看也没有什么问题。”

“我懂了,”马普尔小姐说,“那你找到了吗?”

杰克森摇了摇头。“没准儿在她哪个手提包里呢,”他轻描淡写地说道,“我也甭费心了。沃尔特斯太太没强调说非拿回去不可。她只是随口提了一句。”他审视着卫生间里的盥洗用品,继续说道:“东西不多,是吧?也对,在她这个年纪不需要那些。皮肤天然就好。”

“你看女人的眼光肯定跟一般人大不一样。”马普尔小姐亲切地微笑着说道。

“是的。我认为各种不同的工作会改变一个人的观点和立场。”

“你对药物也懂得很多吗?”

“噢,是啊。因为工作的关系,我对它们非常熟悉。要我说,现如今药物都泛滥了。有太多的镇静剂、兴奋剂、特效药等等等等。它们如果都是处方药也就罢了,但有太多的药你并不需要处方就能拿到。其中有些药可能很危险。”

“我同意,”马普尔小姐说,“没错,我同意。”

“您也知道,它们对于人的行为有很大的影响。时不时您就会看到一大堆十几岁的青少年歇斯底里大发作。这不是什么自然原因造成的。那些孩子们一直在嗑药。哦,这真没什么新鲜的。大家早就心知肚明了。在遥远的东方——倒不是说我曾经去过那儿——就有各种各样奇怪的事情发生。您要是知道女人们给她们的丈夫吃的东西准会大吃一惊。就比如说在印度以前那个糟糕的年代,一个年轻的妻子要嫁给一位年迈的丈夫。我猜她其实并不想干掉她丈夫,因为那样一来她就得在葬礼上被活活烧死,就算不被烧死,她也会被那个家族逐出家门。在那个时候的印度,当寡妇可不划算。但是她能用药物控制年迈的丈夫啊,把他弄得半傻不傻的,使他产生幻觉,让他或多或少地神智错乱,失去自制力。”他摇了摇头,“没错,见不得人的事情多了去了。”

他接着说道:“还有女巫呢,您知道。现在好多关于女巫的有意思的事情大家都有所了解。她们为什么总是会认罪,她们为什么那么乐意承认自己是女巫,承认自己骑着扫帚飞去参加女巫安息日的集会?”

“酷刑。”马普尔小姐说道。

“也不总是,”杰克森说,“哦,没错,有很多是可以用酷刑来解释,不过也有些人是不打自招。与其说她们是在认罪,倒不如说她们是在自夸。嗯,您知道吗?她们往自己身上抹药膏。她们通常管这个叫涂油。其中有些制剂,比如颠茄、阿托品什么的;如果你把它们抹在皮肤上,它们就会让你产生一种身体飘浮起来,在空中飞行的幻觉。这帮可怜的家伙,她们还以为这一切都是真的呢。再看看那些企图暗杀基督教十字军的穆斯林吧——那些中世纪的人,远在叙利亚或者黎巴嫩之类的地方。他们给那些人吃印度大麻,让他们产生幻觉,仿佛升入了天堂,看到了天国中的美女,拥有了永恒的时光一样。他们还被告知那就是死后会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情,不过为了得到这些,他们必须得去杀一个人来献祭。噢,我这可不是在信口开河,实际情况就是这样的。”

“实际情况,”马普尔小姐说,“从本质上来说,就是人们太轻信,太容易上当受骗。”

“嗯,也对,我觉得您可以这么说。”

“别人告诉他们什么,他们就信什么。”马普尔小姐说。“的确,我们都容易这样。”她补充道。接着,她话锋突转:“谁给你讲的这些印度的故事,这些关于用曼陀罗给丈夫们下药的事情?”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她便又犀利地问道:“是帕尔格雷夫少校吗?”

杰克森看起来有点儿惊讶:“呃——是的,实话实说,就是他。他给我讲了很多这样的故事。当然了,绝大多数肯定都是在他出生之前发生的,不过他似乎对所有事都一清二楚。”

“帕尔格雷夫少校给人的印象就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马普尔小姐说道,“可他跟别人讲的东西常常是错的。”她若有所思地摇摇头。“帕尔格雷夫少校,”她说,“需要解释清楚的事情可太多了。”

这时从隔壁的卧室里传来一些轻微的声响。马普尔小姐猛地转过头去。她疾步走出卫生间,来到卧室里。勒基·戴森正站在窗前。

“我——噢!我没想到您在这儿,马普尔小姐。”

“我刚才去了卫生间一会儿。”马普尔小姐庄重并且带着一丝维多利亚式的含蓄说道。

杰克森在卫生间里咧嘴笑了。维多利亚式的庄重总是会让他觉得很好笑。

“我只是想知道您愿不愿意让我坐在这儿陪莫利待一会儿。”勒基说着往床的方向看了过去,“她睡着了,是不是?”

“我想是的,”马普尔小姐说,“不过一切都挺好。你自己去好好玩儿吧,亲爱的。我还以为你跟他们一起出去了呢。”

“我本来是要去,”勒基说,“可就在临走前突然头疼得厉害,只能改主意。所以我就想着还不如让自己派上点儿用场呢。”

“你真是太好心了。”马普尔小姐说。她又重新在床边坐下,继续织起了她的毛线活儿:“不过我挺乐意待在这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