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彼得(第5/7页)

霍普金问:“你说的这些是真的吗?”

“是的,这是真的。”那个年轻人说这句话时,有意避开了霍普金的眼睛。

“你还有要说的吗?”

霍普金停了一下。

“除了这两个晚上,你有没有来过这间小屋?”

霍普金举起那本在案发现场找到的笔记本,笔记本的外皮上留有血迹,本子的最前面的一页上写着这个年轻人名字的字首,霍普金大声说道:“你如何解释这个?”

这个可怜的年轻人非常沮丧。他两只手捂在脸上,身体不停地哆嗦。

他难过地说:“这个本子你们是从哪儿得到的?我不知道是怎么把它弄丢的。是不是我丢在旅馆里了?”

霍普金厉声喝道:“你别说了。你的话还是留到法庭上说去吧。现在你就跟我去警察局。福尔摩斯先生,您和您的朋友来这儿帮我调查案件,我非常感激。但是事实证明,您这次没有必要来,如果您这次不在这里,这个案子我也会处理得很圆满,不过我还是谢谢您。我在勃兰布莱特旅馆为你们订了房间,现在你们和我一起回村吧。”

第二天早晨,我和福尔摩斯坐着马车回伦敦,福尔摩斯在路上问道:“华生,对这件事你怎么看?”

“我觉得对这个结果你不满意。”

“哦,亲爱的华生,对这个结果我很满意。但是我不是很赞同斯坦莱·霍普金处理案件的方法。我对他感到很失望。我希望他能处理得更好点儿。作为一个侦探,处理案件时应该考虑是不是还有第二种可能,并且还要作好有这种可能的准备。这是调查罪案最基本的原则。”

“那你觉得这个案件的第二种可能是什么?”

“这也正是我一直在寻找的线索。但是还没有得到什么结果。现在我很难肯定。但至少我会一直把它调查到底。”

在贝克街有几封信还需要福尔摩斯处理。他拿起一封拆开来看,脸上立刻呈现出胜利的笑容。

“华生,太好了!案件的第二种可能还在发展。你现在有电报纸吗?帮我写两封吧:‘瑞特克利夫大街,海运公司,色姆那。派三个人来,明早十点到。——巴斯尔。’这是我扮演的角色所用的名字。还有一封是:‘布芮斯顿区,洛得街46号,警长斯坦莱·霍普金。明天九点半共进早餐。紧要。如不能来,回电。——歇洛克·福尔摩斯。’华生,十天来这烦人的案子搅得我不得安宁。从现在起我要把它从我心里清除。相信明天我们就能得到最后的结果。”

那位年轻的警长霍普金如约而至,我们都坐在桌旁吃赫德森太太为我们准备的丰盛早餐。因为案件办得很成功,霍普金显得非常高兴。

福尔摩斯问他:“你觉得自己处理案件的方法对吗?”

“我觉得没有比这更圆满的解决方法了。”

“但是依我看来,我们还没有得到案子的最后结果。”

“福尔摩斯先生,您刚才所说的话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那您觉得还要进一步调查什么呢?”

“你得到的结果能解释明白整个案件的经过吗?”

“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我已经查清楚发生凶杀案的那一天,这个乃尔根就住在勃兰布莱特旅店,他假装来这打高尔夫球。他住的房间就在旅馆的一楼,所以他想什么时候出去就可以什么时候出去。那天晚上他去了屋得曼李,在那间小屋见到了彼得·加里,后来他们发生了争吵,这个乃尔根就拿鱼叉戳死了彼得。事后乃尔根心里非常恐惧,他逃跑的时候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掉在了地上,他带着这个笔记本为了追问彼得·加里关于那些证券的事。您看,笔记本上的证券有些是标有记号的,但没有记号的居多。那些带标记的证券是在伦敦市场上发现并且已经查清楚了的。剩下的那些可能还在加里手中。以本人的说法,年轻的乃尔根急于追回他父亲那些证券,这样就能还清债务。那天晚上他逃跑后,有一段时间内他没有勇气再走进小屋,但是为了得到他想知道的事情,他只能再去小屋。整个案件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

福尔摩斯笑了起来,还摇了摇头。

“我看你疏忽了一点,那就是这个年轻人不可能杀人。你有没有用鱼叉叉过动物的身体?没有吧?哼,亲爱的警长,对这些小细节你要非常留心。我的朋友华生可以证明,我用一早上的时间作这个练习。这不是一件省力气的事,做这件事时手臂需要有很大的力气,投掷的时候也要很准确。戳钢叉时很猛,所以钢叉头才会叉进墙壁。你考虑一下这个瘦弱的年轻人是不是能掷出那样凶猛的一击?那天半夜是不是这个年轻人和黑彼得一起喝罗姆酒?两天前窗帘上印出的那个侧影是他吗?不,不,霍普金,肯定是一个非常强壮的人,我们一定要找到这个杀人犯。”

在福尔摩斯讲这段话时,警长霍普金的脸拉得越来越长。他的希望破灭了。但是没有经过战斗他肯定不能放弃自己的阵地。

“福尔摩斯先生,您不能不承认那天乃尔根就在案发现场。那个遗落的笔记本就是证据。就算您能找到破绽,这个笔记本在法庭上仍能使陪审团满意。还有您说的那个杀人犯在哪儿?”

福尔摩斯平静而慈详地说:“我想这个人就在楼梯那儿。华生,我提议你最好把枪准备好。”他走到一张靠墙的桌子旁,把一张写着字的纸放在上面。说道:“准备完毕。”

随着门外传来粗鲁的说话声,赫德森太太就把门打开了,说有三个人要见巴斯尔船长。

福尔摩斯说:“别让他们一起进来,一个个进来。”

第一个走进屋子的人个子很矮、长的很滑稽,脸上红红的,留着发白、稀疏的连鬓胡子。

福尔摩斯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詹姆士·兰开斯特。”

“非常抱歉,兰开斯特,这里的铺位都有人了。我给你半个金镑,劳驾你去那间屋子等几分钟吧。”

第二个走进屋子的人个子很高,长得很瘦,头发又短又直,两侧的脸颊因为瘦而陷了下去。他叫休·帕廷斯。福尔摩斯也没有雇用这个人,像上个人一样给了半个金镑,让他在另一间房屋里等候。

第三个走进屋子的人长得与众不同。他的脸看上去像哈巴狗那样凶恶,头发和胡须都乱糟糟的,浓密的眼眉向下垂着,遮住他那两只蛮横的黑眼睛。他敬完礼后,像水手一样站在一边,两只手不停地转动着自己的帽子。

福尔摩斯问道:“你叫什么?”

“我叫帕特里克·凯恩兹。”

“你是个叉鱼手?”

“不错,先生。我有二十六次出海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