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证据(第2/3页)

“拜尔斯医生,”埃勒里平静的声音响了起来,“你在麻醉室工作的时候,是否听到过这个房间传来任何谈话的声音?你能想得起来吗?奥伯曼小姐,你呢?”

医生和护士两人面面相觑,过了好一会儿,拜尔斯医生坦诚地看着埃勒里。“啊哈,真有趣,”他说,“我们确实听到了普莱斯小姐对杰尼医生喊的话,记得是说她马上就准备好了,或者是类似意思的话。我还记得我对奥伯曼小姐说过,那老家伙——我是指杰尼医生——经常发脾气的,今天一句话也没有回。”

“啊!那么说来,杰尼医生在房间里的整个过程中,你既没有听到他问一句话,也没有听到他答一句话?”埃勒里迅速跟进。

“是的。”拜尔斯医生说道,奥伯曼小姐也跟着点了点头。

“那你是否记得听到门开关的声音,还有一个声音说‘抱歉’?”

“我想我应该没听到。”

“好的,那奥伯曼小姐,你呢?”

“我也没听到。”

埃勒里对着老警官耳语了几句。老警官咬了咬嘴唇,点了点头。他向一位长得酷似北欧大汉的虎背熊腰的警探招招手。“海塞!”警探听到点名声,应声过来。“去把这件事给我查清楚。去手术室里,问问那边所有的医生、实习生和护士,有没有人在十点半到十点四十五分之间往手术准备室探过头。如果有,就把他带到我这儿来。”

警探立即前去完成这项任务,而同时,老警官也挥手送走了拜尔斯医生和奥伯曼小姐。杰尼眼神阴郁地望着他们离开。埃勒里偷空跟父亲聊了几句。接着门开了,进来一位黑发闪族[1]年轻人,穿着跟其他医院工作人员一样的白大褂。海塞领着他进入了房间。

“这位是古尔德医生,”海塞言简意赅,“就是他。”

“是我,”年轻的实习医生立即对着老警官报告,“我把头伸进那扇门——”他指着西走廊的那扇门说,“大概十点三十五分的时候,我记得。我当时是打算找唐尼医生问病例的问题。当然,我立即发现唐宁医生不在那儿——我开门的时候就发现了——所以我道了个歉,关门离开了。”

埃勒里身子往前一靠。“古尔德医生,你把门推开有多宽,还记得吗?”

“呃,大概一英尺总有吧——刚够我探头进去。怎么了?”

“那,”埃勒里微笑道,“你看到屋里有谁?”

“某个医生吧——我不知道具体是哪个。”

“你怎么知道那人不是唐宁医生?”

“唐宁医生个子瘦高,那个人个子不高,还有点壮实——肩膀的形状也不像啊——我不知道是谁,但肯定不是唐宁医生。”

埃勒里擦拭着单片眼镜。“那个医生是以什么姿势站着的?——告诉我,在门口的时候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他背朝着我,弯腰面向轮床,身体正好严严实实地挡住了轮床,我看不到他在干什么。”

“那能看到他的手吗?”

“看不到。”

“当时这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吗?”

“我只看到了他一个人,当然,轮床上还躺着一位患者。至于有没有其他人,我也说不上来了。”

老警官礼貌地插了句话进来:“你当时说了句‘哦,抱歉’,是不是?”

“是的,先生!”

“那个人怎么回答你的?”

“他压根儿没回答,连身子都没转一下,不过我注意到我说话的时候,他的肩膀抽动了一下。之后我就关上门,回来了。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钟。”

埃勒里走到古尔德医生身旁,轻拍他的肩膀。“我还有一个问题:这个人看起来是否有可能是——杰尼医生?”

年轻的实习医生皱眉思考了一会儿,说:“哦——哦,有可能。但仅从我瞥了一眼的印象来说,也很有可能是其他人……出什么问题了,医生?”他歪着脑袋询问着呆坐着的杰尼医生,而对方毫无反应,“呃,如果没什么其他事,那我就走了……”

警官愉悦地挥手让他离去。

“把那个叫库珀的门卫叫过来。”

海塞立即出门执行命令。

“我的上帝啊!”杰尼医生闷哼了一声,没人注意到他的叹息。

门打开了,海塞和艾萨克·库珀——那个脸色通红的特别接待员——出现在了门口。他的帽子滑稽地挂在脑门上,谄媚地向四周的人笑着,像是要跟在座的警察们攀上点亲戚关系。

老警官直截了当地说道:“库珀,接下来我有什么地方说得不准确的,麻烦你随时打断我。当明钦医生和奎因先生正在走廊里跟杰尼医生聊天的时候,你走了过去。你告诉杰尼医生说,外面有个人想见他。他起初拒绝去见客,但当你把那位访客的名片递给他之后——那个叫‘施瓦逊’的——他立刻改变了主意,跟着你离开了,顺着走廊前往休息室。在这之后,发生了什么?”

“医生对那个人说了句‘你好’,”库普的语气显得很自来熟,“之后他们就走出了休息室,往右转——你知道,杰尼医生的办公室在那个方向——去了医生的办公室,然后关上了门——我的意思是,是杰尼医生关的门。然后,我就回到前厅继续值班了。我一直站在那儿,直到明钦医生过来让我关门——”

“等一下,等一下!”老警官暴躁地打断了他,“你一刻也不曾擅离自己的工作岗位,这个我相信。但是有没有可能——”他瞥了一眼杰尼医生,后者此时正在房间角落里踱来踱去,“如果杰尼医生或者他的访客从医生的房间里出来,去什么别的地方——比如说手术室吧——他们能够经过且不让你注意到吗?”

门卫挠了挠后脑勺说:“当然,这个是有可能的。我也不是一直面向医院里面的,有时候我会推开门,看看外面的街道。”

“那你今天早上是否曾经推开门往外看过?”

“往外看过——是的!”

埃勒里插话道:“你刚才说到明钦医生过来让你关闭大门。这件事发生在那个杰尼医生的访客——叫什么施瓦逊的——离开医院多久之后?顺便问一下,他离开医院了,是吧?”

“哦,当然啦!”库普大大咧咧地笑道,“那家伙甚至还给我塞了——我的意思是,他打算塞给我二十五美分硬币的小费,但是我没有收——这不合医院的规章制度嘛……是的,他是在明钦医生过来喊我关大门之前十分钟左右离开医院的。”

“自施瓦逊离开至明钦医生过来这段时间内,”埃勒里继续问道,“还有其他人从前门离开吗?”

“一个也没有。”

埃勒里走到杰尼医生的面前,杰尼医生立即挺直了腰杆,眼神装作不在意地望向虚空之中。“有点儿小麻烦,医生,”埃勒里柔声说道,“我们还得抽空彻底搞明白。你还记得我们刚刚谈到哪儿了,是吧?我想你接下来应该是要告诉我这位访客究竟是谁了,不过凑巧警官进来了,于是……”但是他的话音突然被打断了,门被砰的一声推开,维利警长冲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位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