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十七位中小学教师(第2/2页)

“好。但是有一件事是可以确定的,巴士出发时,车上共有十九个人。你们怎么解释这件事呢?”

“十九!”一个戴着夹鼻眼镜、身形壮硕的中年女人叫出了声,“噢,我注意到——我还想说那个人在那儿做什么呢。”

“什么人?”巡官马上反问。佩辛斯正在把玩的汤匙从手上掉下来,但她仍很安静地坐着,看着壮女人脸上既得意又迷惑的表情。

“拉迪小姐,是什么样的人呢?”发言人皱着眉跟着问。

“啊,就是那个戴着惹眼的蓝帽子的人!你们没有人注意到他吗?马莎,我想我在巴士发车前向你提过他的,你不记得了吗?”

瘦骨嶙峋的马莎小姐喘着气说:“对啊,没错!”

佩辛斯和巡官交换了一下眼色。这是真的了。乔治·费希尔的故事是有事实根据的。

“拉——拉迪小姐——你记不记得,”佩辛斯堆了一脸讨好的笑容,“这个人其他的外貌细节?”

拉迪小姐的脸一下子放光了。“我当然记得!他是个中年人,留着很大的八字胡,很像电影里的小丑,”她脸红起来,“就是喜剧演员,你知道。只是他的胡子是灰色的。”

“还有——拉迪小姐指给我看的时候——”干瘦的马莎小姐兴奋地接着说下去,“我看出他很高也很瘦。”

“还有其他人注意到他吗?”巡官问。

大家个个神情茫然。

“你们女士难道没有想到——”萨姆语带讥讽,“一个你们不认识的人没有权利坐上你们自己包租的巴士?”

拉迪小姐结巴地说:“想过啊,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以为他和巴士公司有什么关系。”

巡官眼睛往上一翻:“回来时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这家伙?”

“没有。”拉迪小姐的声音有些发抖,“没有。我特地看了一下,他没和我们一起走。”

“很好,现在我们开始有些头绪了。可是——”巡官阴沉着脸说,“还是只有十八个人。我们都知道昨天你们的巴士上有十九个人。各位,认真想一想。我相信你们一定有人注意到了那第十九个人。”

“我想,”佩辛斯缓缓地说,“桌子尾端那位迷人的小姐记得一些事情。两分钟前,我看见她动了动嘴,说了些什么。”

那位迷人的小姐咳了一声。“我——我只是想说——”她的声音颤抖起来,“我的确注意到了别的——不属于我们这一队的人。不是戴蓝帽子的人。是不同的人——”

“噢,一个男人吗?”巡官着急地说,“小姐,他是什么长相?”

“他——他……”她停住了,“我想他很高。”

“喔!”一个鼻子上长着瘤、身材魁梧的女人气急败坏地说,“斯塔巴克小姐,你说错了!”

迷人的小姐吸吸鼻子。“也许吧,可是我真的看见他了,他——”

“怎么?我也注意到他了!”魁梧的女人大着嗓门喊道,“我确定他块头相当大!”

许多双眼睛顿时都放出亮光。“我记起来了。”一位秃头的胖男士主动地说,“没错,我确信他很瘦很矮,四十来岁。”

“胡说!”魁梧的女人尖声说,“斯科特先生,你的记忆力一向出名的坏。我明明记得——”

“现在我回想一下——”一个小老太婆也主动发言了,“我相信我也看见他了。他是个高大强壮的年轻人——”

“等一等。”巡官不耐烦了,“这样我们什么事也办不成。显然你们没有人知道第十九个家伙长的什么德性,可是你们有人记得他和你们一起回到巴士总站了吗?”

“我记得。”斯塔巴克小姐立刻回答,“我确信他和我们一起回来了,他就在我前面下的车。后来我再也没见到他。”这位迷人的小姐瞪着眼睛,盯着魁梧的女人,好像在看她敢不敢反驳。可是没有人反驳她。

萨姆巡官烦躁地挠着下巴,苦苦思索。他终于开口了:“好,至少我们知道事情发展到哪里了。如果我派你——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恩代尔东卡。路德·恩代尔东卡。”发言人语带热切。

“恩代尔东卡先生,万一有什么事情,我就请你负责和我保持联络。例如,如果你们有人看见昨天巴士上的那两个人,就告诉恩代尔东卡先生,他会打电话到我的办公室。”他把名片放在桌上,发言人小心翼翼地收起来,“你们都要睁大眼睛。”

“你们都在当侦探,”佩辛斯鼓励他们,“我相信这会是你们纽约之行中最兴奋的事。”

十七位从印第安纳来的学校老师喜形于色,好像长着同样的脸。

“是啊,不过别瞎折腾。”巡官说,“只要乖乖坐好,睁大眼睛看。你们还要在城里待多久?”

恩代尔东卡先生抱歉地轻咳一声,说:“我们预定星期五回家。”

“一周之旅吗?好,你们离开旅馆前,记得打个电话给我。”

“萨姆巡官,我一定照办。”恩代尔东卡先生的语气依然恳切,“我一定会打电话的。”

巡官大步走出公园山的餐厅,佩辛斯顺从地跟随在后面。巡官狠狠瞪了一眼站在前厅缩着头的领班,穿过大厅来到广场上。

佩辛斯顺从的表情消失了。“爸,我觉得你很可恶——这样吓唬那些人。可怜的家伙们被吓得半死,他们很像一群小孩。”

巡官突然咯咯笑起来,朝着街角一辆老旧不堪的车子上打瞌睡的老司机眨眨眼。“技巧,孩子,技巧嘛!对一个女人而言,只要咧开大嘴傻笑就行。可是一个男人要得到东西,一定要扯开嗓门大声吼,摆出比下一个家伙更凶恶的嘴脸,否则门儿都没有。其实,我向来都替身材瘦小的家伙难过。”

“那拿破仑该怎么办?”佩辛斯说着把手臂插进父亲的臂弯。

“别说他不是大嗓门!听着,甜心,我不是把那些可怜的老师兜得团团转吗?”

“有一天你会得到报应的。”佩辛斯神色黯淡地预测未来。

巡官只是笑笑:“嘿,出租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