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莎士比亚登场(第3/4页)

他们惊得面面相觑。然后戈登·罗威吹了一声口哨,把香烟放在巡官的烟灰缸里捻熄。“原来如此。”他喃喃地说,“大名鼎鼎的塞德拉博士……”

“很好,我喜欢。”佩辛斯喃喃地说,“我喜欢得不得了。”

“天啊,他是个假货!”萨姆吹胡子瞪眼睛,“小子,听着,你一个字都不准泄漏出去。一个字都不准提,不然我就——”

“好,好,巡官,”雷恩温和地打断他,他靠在皮沙发上,眉头皱成很多细纹,“别那么急。一场好的布景未必能成为一出好的戏,一个可疑的情况也不能把人定罪。我看见你形容塞德拉的样子给事务长听,为什么?”

“嗯,”萨姆哼了一声,“他看过旅客名单,找不到这家伙的名字。我形容塞德拉的样子给事务长听,请他向船上的工作人员查询。船今天早上才靠岸,他们都还在上班,他立刻去办了。结果,老天,塞德拉不仅不在旅客名单上面,而且没有人记得船上有个长得像塞德拉的人!”他两眼冒火,“你看怎么样?”

“有意思。”罗威沉思着说。

“我承认古怪的腥味更强了。”老绅士咕哝着说,“奇怪,真奇怪……”

“难道你们还看不出来这是什么意思吗?”佩辛斯大声说,“这表示塞德拉博士到这个国家至少已经四天了!”

“你怎么算出来的,佩蒂?”她父亲问。

“他不是飞越大西洋的,对吗?你记得我上星期四打电话给轮船公司,问从英国来的下一班船什么时候进港吧——萨利·博斯特威克写信告诉我她要来,可是没告诉我什么时候来。他们说星期六有一班船,另一班就是今天的,其他时间没有船进港。既然今天是星期三,所以我说这位英国老兄一定已经来纽约至少四天了——至少从上星期六开始。”

“甚至更久。”罗威皱着眉头说,“塞德拉!真想不到!”

“你们不妨查查星期六的船。”雷恩轻描淡写地说。

巡官伸手去拿电话,后来又坐了回去。“我有更好的办法,一石二鸟。”他按了一下按钮,布劳迪小姐好像变魔术般跳进办公室,“拿着你的簿子了吗?好,发一封电报给苏格兰场!”

“给——给谁,巡官?”布劳迪小姐惊讶于见到门边身强体健的年轻男子,说话结结巴巴。

“苏格兰场。我要这个滑头先生看看我们这边是怎么办事的!”巡官的脸涨得很红,“你不是知道苏格兰场在哪里吗?英国伦敦!”

“是——是的,先生。”布劳迪小姐赶快说。

“注明给特伦奇督察,T-r-e-n-c-h。‘需要伦敦金斯顿博物馆前馆长哈姆内特·塞德拉的全部资料,他现人在纽约。告知离开英国的日期、外貌特征、社会关系、名声及任何可得资料。请守密。祝好。’马上发出去。”

布劳迪小姐跌跌撞撞地走向罗威。

“等等,你怎么拼塞德拉这个名字的?”

“S-e-d-d-l-e-r。”布劳迪小姐结结巴巴,激动得脸色发白。

巡官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微笑了。“好,好,布劳迪,”他口气平和,“别昏倒了。没关系。天啊,你难道连拼字都不会吗?是S-e-d-l-a-r!”

“噢,是的,先生。”布劳迪小姐说完就逃跑了。

“可怜的布劳迪。”佩辛斯哧哧地笑着说,“爸,你每次都把她吓得长不大。也许是有陌生的年轻男子在场……咦,雷恩先生,怎么了?”她语带警戒。

雷恩满脸惊异之色,瞪着萨姆,好像从来没见过他似的,或者说好像没在看他,然后他跳了起来。

“老天!”他大叫,“原来如此!”他快步在房间里绕圈子,自言自语。

“怎么回事?”巡官惊讶地问。

“这名字!这名字!哈姆内特·塞德拉……老天,简直——简直不可思议!如果是碰巧,那么天下真是没有公理。”

“名字?”佩辛斯皱皱眉头,“怎么啦?名字有什么蹊跷,雷恩先生?虽然有些奇怪,听起来是不折不扣的英文啊!”

戈登·罗威的嘴巴张得大开,好像挖土机,淡棕色的眼睛里调皮的神色全部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诧异之余的领会之色。

雷恩停止了踱步,搓着下巴,爆出一连串低沉的笑声。“当然是不折不扣的英文,佩辛斯。你就是有本事击中事情的要害。一点儿没错。天啊,不止是英文,而且是有历史的英文。哈!戈登,我看见你的眼睛也在发光。”他停住笑声,忽然坐下来,声音很严肃,“我早知道这名字在哪儿听过。”他说得很慢,“从我们见到那位先生后,这个名字就一直在搔我的耳朵。你把名字拼出来……巡官,佩辛斯,‘哈姆内特·塞德拉’对你们没有任何意义吗?”

巡官脸上一片茫然。“没听过什么坏事。”

“好,佩辛斯,比起你这令人肃然起敬的父亲,你受过比较好的教育。你不是读过英国文学吗?”

“当然。”

“有没有专攻过伊丽莎白时期的?”

佩辛斯的双颊红彤彤的。“那——那是好久以前了。”

老绅士沮丧地摇摇头。“典型的现代教育。所以你从来没听说过哈姆内特·塞德拉。戈登,告诉他们哈姆内特·塞德拉是谁吧!”

“哈姆内特·塞德拉——”罗威先生的声音有些呆愕,“就是威廉·莎士比亚最亲密的朋友之一。”

“莎士比亚!”萨姆大叫出声,“雷恩,有没有弄错啊?你们都疯了吗?老莎士比亚和这码事儿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了。我开始认为……”雷恩低声说,“对了,戈登,没错。”他思忖着说,摇摇头,“你当然知道了。塞德拉……天啊!”

“恐怕我还是不懂。”佩辛斯抱怨说,“无论如何,在这点上我可是同意爸爸的说法。当然……”

“塞德拉这个家伙该不会是流浪的犹太人吧?”巡官讥笑说,“见鬼——他不可能有三百多岁吧?”他开心地大笑。

“哈,哈!”罗威先生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的意思不是指我们的朋友是亚哈随鲁(2)。”雷恩先生笑了笑,“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件事有这么夸张。可是我说的是,这位哈姆内特·塞德拉博士——伦敦金斯顿博物馆前馆长、纽约不列颠博物馆未来的馆长、英国人、有文化修养的人、藏书家……喔,塞德拉博士是莎士比亚好友的直系后裔,这并非完全不可能的事。”

“斯特福镇的家族?”佩辛斯思忖着问。

老人耸耸肩:“我们对他们根本一无所知。”

“我想——”罗威缓缓地说,“塞德拉家族来自格罗斯特郡。”

“那又有什么关系?”佩辛斯抗议说,“如果塞德拉博士是莎士比亚密友的后裔,难道塞德拉家族和这本一五九九年的贾格尔版《热情的朝圣者》之间有什么瓜葛,结果引来这场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