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警讯和查探(第2/3页)
经过拥挤的曼哈顿了,凯迪拉克亦步亦趋地跟在跑车后面,佩辛斯和她的护花使者丝毫没有察觉到。他们把城市抛在了后面,它溜近了一些;尽管佩辛斯加快了车速,凯迪拉克毫不费力地跟进。
远离市区后,年轻的罗威先生眯起眼睛,回头看了一眼。佩辛斯依然叽叽喳喳。
“佩蒂,加油。”他随意地说,“我们看看这小铁盒能够跑出多快的速度。”
“噢,你要速度,是吗?”佩辛斯冷冷一笑,“记住,你付罚金,好小子。”她用力踩加速器,跑车往前冲去。
罗威回头看了一眼,凯迪拉克大气不喘地保持着先前的距离。
佩辛斯得意忘形地开着车,双唇紧闭,一心要满足罗威先生想要的速度感。可是罗威先生另有心事,无法欣赏。他下巴一紧,浅褐色的眼睛眯成直线——就是这样,没有别的反应。
他忽然说:“我看见那儿有一条岔路。佩蒂,开进去。”
“什么?什么?”
“我说开进那条岔路!”
她被惹火了,生气地瞪着他。他的脸向后转。她缓缓地看向后视镜。
“喔。”她说着,脸上的血色开始消退。
“我们被跟踪了。”罗威先生安静地说,语气里没有一丝轻浮,“上那条路,佩蒂。看看能不能甩掉那只苍蝇。”
“好,戈登。”佩辛斯声音微弱,将方向盘一转。跑车离开主路,驶进一条窄路。
凯迪拉克追上来,停下,快速转弯,轰隆地开上窄路追赶他们。
“我想……”佩辛斯低声说,嘴唇微微颤抖,“我们错了。这里没有出口,戈登。”
“继续开车,佩蒂。眼睛看着路。”
这果然是条没有出口的窄路,她也没有时间掉头,逃往刚才驶来的方向。佩辛斯粗暴地踩着加速器,跑车往前冲,好像受伤的动物。罗威专心看着后面的路。凯迪拉克继续往前追赶,可是还无意超前。也许是太阳仍然很高,或者车里的人担心攻击得太早了。
佩辛斯的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好像在打鼓。一阵昏眩之间,她谢谢所有的大小神明让她冲动地请戈登·罗威陪她同行。他坐在旁边,高大的身躯安定了她的神经。她咬一咬牙,低身握紧方向盘,睁大眼睛,稳稳地驶在颠簸的窄路上。这不是条平坦的公路,而是饱经摧残的碎石路,他们坐在椅子上又跌又撞的。凯迪拉克继续跟来。
路面越来越烂、越来越窄。前面出现一排树遮着路,放眼望去,不见人家。佩辛斯的脑袋里闪过各种景象:“死寂的树林”——“少女遭袭击”——“护花使者遇害”——“威斯切斯特凶杀案”——她被肢解的尸体躺在路旁,罗威在旁边淌血,命在旦夕……然后,在迷雾中,她看见黑车赶在她的旁边,但无意超车……
“继续开!”戈登·罗威大叫着从坐椅上站起来,迎着扬起的风,“佩蒂,别让他吓着你。”
黑车深处一只套着黑袖子的长手精确地做出一个动作。凯迪拉克开始逼近佩辛斯怒吼的小车,好像要逼她滑出路面。她冷冷一颤,才明白来人要她停车。
“想打架,是吗?”罗威咕哝着说,“好,佩蒂,停车,看看这家伙到底想要做什么?”
有那么一瞬,她抬头一瞥,看见旁边的年轻人全神戒备,准备随时弹出去。绝望之余,不知从哪里涌出来的勇气,她想着故意开着跑车去撞凯迪拉克,来个两败俱伤。她常常读到这类事情,从来不曾质疑这种冲动或举止。可是现在碰上真实的情况,她忽然泪水满眶,知道自己不想死;活着还是有些奇特的甜美滋味……她骂自己是笨蛋,是懦夫,尽管如此,她依然紧紧握着方向盘。
经过一番激烈的挣扎,她的脚放松了加速器上的压力,盲目地找寻刹车板。跑车慢慢停住。
“佩蒂,把头低下。”罗威低声说,“别插手。我可以感觉到他是个坏顾客。”
“喔,戈登,别——别乱来。拜托!”
“把头低下!”
凯迪拉克超前了,掉了个头,霸道地挡住去路,接着低吼一声打滑停住。然后,一个经过包裹的深色人影——佩辛斯气喘如牛——戴着面具,拿着一支左轮手枪,从车子里跳出来,奔向跑车。
戈登·罗威猛喝一声,跳出小车,直直朝蒙面人跑去——直直朝着左轮手枪冲去。
佩辛斯晕乎乎地看着事情的演变。这怎么可能,好像——好像电影,她想着。那个散发着蓝光的武器,凶恶地对准路上的年轻人,有些不真实。
接着她大叫出声。枪管吐出邪恶的烟雾和火星,戈登·罗威应声倒在模糊的碎石路上,好像树木被砍倒了。他的身体弹跳了一下,鲜血溅红了旁边的碎石。
烟火蹿出枪口,仿佛魔鬼舔食肉块。蒙面人敏捷地踩上车子的踏脚板。
“你!你这凶手!”佩辛斯尖叫,挣扎着离开车子。他——他死了,她想。死在路上了。喔,戈登!“我要杀了你!”她喘着气,伸手去抓枪。
枪狠狠地打在她的指关节上,她被抛回坐椅,痛得钻心刺骨,才明白过来到底出了什么事。佩辛斯·萨姆就此完蛋了吗?
面具后面发出一个粗哑的经过伪装的声音:“别动,坐好。把纸给我。”左轮手枪在眼前的迷雾中挥来挥去。
她惊愕地看着自己的手,关节流血了。
“什么纸?”她喃喃地问。
“纸和信封,快!”这个粗哑的可恶的声音冷漠无情。忽然,她完全明白了。萨克森信笺、信封!不祥的符号!戈登·罗威就是为此而死的……她伸手去摸手提袋。踏脚板上的人一把推开她,扑向袋子,很快后退,左轮手枪仍然威胁着她。佩辛斯开始爬出跑车。戈登……一个不可思议的声音在她的耳边爆响,听起来好像世界爆炸了;一声呻吟……她往后一跌,仍是半清醒状态。他朝她开枪!她再次睁开眼睛,挣扎着要摆脱天旋地转的感觉时,凯迪拉克移动了。一瞬间,大车怒吼着倒车,尖叫嘶鸣,风驰电掣地经过她的身边,开往他们走来的方向……佩辛斯拼命爬到路面上。罗威仍然躺在碎石路上,肤色惨白,没有动静。她摸索着他外套下的心脏部位——还在跳动!
“喔,戈登,戈登!”她啜泣着,“我真高兴,我真高兴。”
他呻吟着睁开眼睛,挣扎了一下,“唉”了一声,又缩了回去。他茫茫然地说:“佩蒂,怎么了?他——”
佩辛斯哭着说:“戈登,你哪里受伤了?我一定得送你去看医生,我一定得——”
他虚弱地坐起来,两人一起查看。他的左臂血肉模糊。佩辛斯把他的外套脱下,他又“唉”了一声。子弹穿过了他的上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