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屋(第3/7页)
“有趣吧,呃,孩子?”埃勒里哑着声音轻轻说着,意外地滑下一个坡道后站稳脚步,然后他暗自对迪厄多内·杜瓦先生咒了好些难听的话。“我们现在在哪里?”
“哇,这里真黑。”迪居那满意地说着,抓着埃勒里的手臂。“我什么都看不到,你呢?”
埃勒里嘟囔着并开始摸索,“似乎还不坏。”他的指关节敲到一个玻璃表面。他整个摸过了,那是一个窄窄的镶板,但比他还高;两边都有缝隙显示出这镶板可能是个门或窗户,但他摸不到门把或是门闩。他抽出小刀的刀片,开始在玻璃表面刮,因为他认为上面一定是涂了厚厚一层不透明漆。但是努力了几分钟之后,只现出微弱的一线光芒。
“那不是,”他疲倦地说,“玻璃门或窗户,那一丝光线显示出它是开向阳台或类似的地方,或许可以俯瞰中庭。我们必须要找到——”
“哎哟!”迪居那从他身后某处尖叫道。接着是一声碎裂声,然后是东西落地的轰然巨响。
埃勒里猛然转身,“老天爷,迪居那,怎么回事?”
男孩哽咽的声音在黑暗中近在咫尺,“我正在找怎么出去——然后我绊到东西滑倒了!”
“喔,”埃勒里松了一口气,“你放开喉咙大叫的那一声害我以为有妖怪攻击你呢。好啦,站起来。在这讨厌的洞里你又不是第一次跌倒。”
“可——可是这里湿湿的。”迪居那哭着说。
“湿的?”埃勒里向着声音摸索前进,抓到了颤抖的手,“哪里?”
“在地上。我滑倒的时候手上沾了一些,我的另外一只手,又湿又黏又热热的。”
“又湿又黏又热……”埃勒里放开男孩的手,在他的衣服里摸索着找到他的微型手电筒。他是带着那种戏剧化的奇怪感觉按下了按钮。黑暗中,有个很不真实的东西,可是那却是真的。迪居那在他身旁喘着气。
这是一扇相当正常的门,一个立体的外形,低低的门楣和一个小小的门把。房门是关着的,有一些深红色的半流体玷污了地板,那是从门缝的另一边流过来的。
“让我看看你的手,”埃勒里沉闷地说着。迪居那呆呆地看着,伸出他的小拳头。埃勒里把它翻过来并凝视手掌,它是深红色的。他把它抬高到鼻孔嗅了嗅,然后他心不在焉地拿出手帕把深红色擦掉。“好吧!这没有油漆的气味,呃,迪居那!而且我认为杜瓦不大可能会把东西洒在地上增加气氛。”他安慰地说着,橫身站在玷污的地板和一脸惊骇的迪居那中间。“好啦,好啦,孩子,让我们打开这扇门。”
他使劲推门。门移动了半英寸,卡住了。他抿紧嘴唇再用力撞,用尽全力。有东西挡在门后,又大又重的东西。很难推动,一次只能移动一英寸……
他刻意挡住迪居那的视线,把手电筒细细的光束由门开处扫射房间内部。那是一个正八角形的房间,里面空无一物。就只有八面墙、一个地板、一个天花板。除了他面前的这扇门另外还有两扇门。一扇门上有个红箭头,另一扇有绿箭头,两扇门都是关着的……光束扫向旁边他所推开的这扇门,寻找障碍物。
细微的光束照到地板上,有一个大型深色又无具体形状的东西,完全静止。它的臀部靠着门,弯身坐着像把折叠小刀。光束锁定在它背后中央的四个黑色的小孔,从孔里涌出瀑布般的鲜血,浸湿外套并顺着外套流到地上。
埃勒里咆哮着对迪居那说了些什么,然后跪下来抬起那人的头。是那个高大白兔,他死了。
等埃勒里站起来时,他既苍白又心神不宁。他慢慢地把手电筒的光扫过地面,一道血迹从房间另一头一直通到死者,斜对面地上有一把短管左轮手枪,房间里还充满着浓浓的火药味。
“他是不是——他是不是?”迪居那低语。
埃勒里抓着少年的手臂,把他推回他们刚才出来的那间房间。他的手电筒照出他方才刮过的玻璃门。他用力一踢,玻璃应声而破阳光随之射入。劈开了一个足以供他通过的缺口之后,他从破碎的玻璃间钻出,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小阳台,可以俯瞰黑暗之屋内部的中庭。一群人被玻璃破碎之声所吸引,聚集在下方。他在售票亭旁边找到短小精悍的杜瓦先生,他正热烈地和一位穿着卡其服的职员谈话,那是游乐场里的正式警员之一。
“杜瓦!”他叫道,“有谁从屋里出来过?”
“呃?”矮小的法国人倒吸了一口气。
“从我进来之后,快点,老兄,别傻在那里!”
“谁出来了?”杜瓦先生舔舔嘴唇,害怕的黑眼睛往上看,“可是没有人出来啊,奎因先生……这是怎么回事?你有没有——你的头——太阳——”
“很好!”埃勒里叫道,“那么,他就还在这个迷宫里面。警官,向警察局紧急报案,不要让任何人离开,有人出来就立刻加以逮捕。有一个人在这里被谋杀了!”
纸条里是一个女人潦草的字迹,写着:“亲爱的安斯——我一定要见你,这很重要。跟我在老地方见面,游乐场,星期天下午,三点钟,黑暗之屋。我会非常小心不被看见,特别是在这种时候。他已起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爱你,爱你!!!——玛奇。”
警察局的齐格勒队长拨弄了他的指关节之后吼着:“这是报复,奎因先生。从他的口袋里找出来这张纸条,只是谁是玛奇,谁又是那个‘起疑’的家伙呢?你认为是她丈夫吗?”
房间里到处都是光束。警察的手电筒光束彼此交叉成一个诡异的图形,就像这房间的形状一样奇怪,一个警员把一个破旧的,快脱落的灯笼高举在死者上方作为中心点,有六个人一字排开地站在一面墙前,其中五人仿佛被催眠般直愣愣地看着光束的中心点,第六个人——那个白发老人,还是倚着高挑年轻女郎的手臂——则望着他的正前方。
“嗯,”埃勒里说着,粗略地看了看被拘来的人,“你确定没有别的人躲在黑暗屋里了,齐格勒队长?”
“全部都在这里了。杜瓦先生把机器关掉。他自己带着我们搜索每一个角落和裂缝,既然没有人离开这里,那凶手一定是这六个人中的一个。”警察冷冷地看着他们,每个人都向后一缩——只有那老者除外。
“杜瓦,”埃勒里开口。杜瓦先生吓了一跳,他的脸非常苍白。“有没有‘秘密’的通道可以离开这里不被看到?”
“啊,没有,没有,奎因先生!我可以马上提出蓝图副本让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