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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选了一张照片,将它发送给雷尼格,“看一看。”
林肯轿车后座,彼得·雷尼格觉得他的胸口像被重重击了一拳,他双手冰冷,耳边仿佛回旋着一降恸哭的声音。
他对司机说:“把私人屏障放下。”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随后玻璃屏障开始下滑。雷尼格想咽一口口水,却发现喉咙太干。他尽量保持脸上面无表情——面无表情且故作坚强。他擅长自我伪装,这也是他赚钱的伎俩,不管是在扑克游戏上还是在金融游戏上。只是他的心跳过于强烈,咚咚直跳。
他的手机响了,一张照片已发送,他打开照片,屏住了呼吸。
这是一张奥特姆的照片,她在沙滩上的烛台点,照片是从船的甲板上拍的,照片里奥特姆正朝海边奔来,旁边是达斯汀。她在笑,看起来兴奋得很。
但是,她的身后有三个穿黑衣、戴绒帽的人,携带着全自动武器。
雷尼格——正如电话里的声音声称的那样——确实接受过安全培训,有过反绑架的准备训练。在国外旅行时,他身边通常有近距离的保镖保护安全。他认出了照片中的人持有的武器。
那是真的枪,而不是特里·科茨和边缘冒险集团的工作人员拿来指着人的没用的玩具枪。
真枪实弹,他们正用真的枪指着奥特姆的头。
而她甚至还毫无知觉,她以为这只是一场游戏,一场他为她量身设计的游戏罢了,是他把她送去参加那场游戏的。
那场边缘冒险集团的工作人员特地事先致电旧金山警察局的游戏。
那个扭曲的机械声音从手机中传来,“真是个漂亮姑娘,居然浑然不觉。”
“你做了什么?你是谁?科茨在哪里?”
手机砰的一声又响了,传来了一张新的照片。雷尼格打开一看,眼前几乎一片灰暗。
这是一张特里·科茨的照片,边缘冒险集团的老板正躺在地板上,那是一台什么?拖拉机的拖车里?他的双手被绑,嘴巴被堵住了,浑身是血。
雷尼格极力想要集中精力,“这是一个骗局?”
又是砰的一声,传来了一张新照片。
这次是科迪·格里尔,两腿张开,躺在泥地上。
雷尼格紧握着手机,想极力说服自己,这只是一个恶作剧、一种招数、一个用来骗他钱的天大的诡计。可他怎么也做不到,只是长叹着气。
那个声音又传来了,“就我所知,仅仅用威胁是不够的,需要采取行动。不是吗?”
“不要伤害她。”
“我很高兴你能明白这点。”
那个声音深沉而恐怖,如此机械,似乎在嘲笑他,似乎非常享受和他通话。雷尼格觉得恶心,一种令人崩溃的愤怒向他袭来,那种感觉根本不受他大脑的控制。他正坐在豪华轿车里,车子沿着长岛高速公路朝曼哈顿驶去。他西装笔挺,手腕上的劳力士手表在路灯的映照下闪闪发光,可死亡却通过电话正和他窃窃私语。
“把她还给我,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只要不伤害她。”
豪根握紧拳头,雷尼格的防线被击破了,这种感觉真激动人心。他的心脏,那颗干燥而打结的心脏,怦怦直跳。
“第一步——接受事实,我真为你感到骄傲,彼得。”
萨宾朝他皱起了眉头,那副表情仿佛在说,不要把雷尼格当玩具玩。可他完全不把她的表情当一回事,要知道,这么多年的精心策划,成败在此一举,这是一个值得日后细细回味的时刻。也许以后萨宾可以为前面的问题发愁,可这一刻的胜利他当之无愧。
“现在。第二步——不准报警,也不准打电话给你的绑架保险公司和他们雇佣的尼安德特保镖,因为要是你这样做的话,奥特姆的其他同伴都得死。”
“你不能杀他们。”
“不要打断我。奥特姆的同伴们会先死。”他停顿了一下,让语气显得更加深沉,“我可不相信你会为奥特姆的朋友担心哪怕一秒钟,你根本不会在乎拉克·索比斯科或者诺亚·霍洛威会不会在自救行动中被干掉,你只要奥特姆回家就行了。”
他放慢了语速,要好好自我控制,他对自己说。声音要没有音调变化,不留一丝线索,不过是陈述普通的事实罢了。
萨宾拍了拍她的手表,示意他少说点。雷尼格可能会不听他的命令,向他公司的安保团队发出警报,试图查到科茨的电话方位,他不能冒这样的风险,必须马上挂断电话。这样才能和雷尼格多玩一会儿。
“要是我看到联邦调查局人质营救小组准备部署营救行动,或者甚至是一些肥胖的保镖准备发动反击,来救你的女儿,我会一个接一个地干掉奥特姆的同伴,让她在一旁看着,然后我会对她说那全是你的错。”
雷尼格没有回答。
“要是奥特姆被救出来,回到家,那过不了多久,我的手下就会找到她,他们会杀了她,而且会当着你的面杀了她。”
他让雷尼格好好想想。
“还在考虑吗?”豪根说,“我想你也不希望美国证券交易委员开始着手调查你的商业行为吧。”
“浑蛋。”
真是出神入化。
“你想干什么?”雷尼格说。
“一个半小时后,我会再打电话给你,”他允许自己稍稍露出一点笑容,“我打给你的时候,请确保你身边有一支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