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白色死鱼(第2/4页)

“不过,”检察官此时开口道,“矢后将公寓锁钥放起才走,意思是阿伊子到了‘皇冠滴流’便会明白情况的。”

“是呀。”

“从这封信没有了的情况来看,阿伊子是用了这条锁钥去过矢后的公寓了。如果阿伊子是去追矢后了就另当别论,但如果阿伊子在东京的话,他们为他的失踪惊慌失措就很奇怪了。”

“必须查清楚阿伊子是否在东京。”

“我去查一下。”笛木刑警话音未落随即出去了。他似乎为前一天晚上在新海家没有证实有关情况而感到有责任。

刑警走了之后,高山检察官的目光落在了桌上的文件上面。但是他的心思并不在那里。

3

约三个小时后,笛木刑警回来了。他带着几分焦急的神色报告了情况。

“矢后把锁钥寄放在保原香代那里。据说他请香代在阿伊子来时交给她。当时矢后拎了个小型旅行提包。”

“那么,锁钥是让阿伊子拿走了吧?”

“不过阿伊子一整天都没有露面。据说香代是将锁钥一直放在收银台后的格子里,当晚她忘了这事就回家去了。第二天早上锁钥仍在那里。”

“那是什么时候?”

“是前天。我们前去店子的前一天。到了昨天阿伊子来了,香代说她就将锁钥交给她了。阿伊子似乎去过公寓。但奇怪的是阿伊子转头去了新海家,说矢后不见了。于是新海太太便打电话到店里叫岚铁平。所以,那时候阿伊子应该在新海家。

但是,阿伊子没有读到矢后的信。”

“信件前半部分的内容如何不得而知,但仅就我们手上的文字,矢后写信的意思是要阿伊子不要担心,所以阿伊子认为矢后失踪了是很奇怪的。”

“的确是这么回事儿。”

“这样一来,只能认为那锁钥在收银台期间,有人比阿伊子先到矢后的公寓去了,拿走了矢后留下的信件。那人的目的,应在此信件的前半部分吧。写了些他不愿意让阿伊子读到的内容。”

“有门儿啦, ” 刑警说道,“尽管不知其目的何在,但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皇冠滴流’的有关人员了。”

“菊江怎么样了?”

“似乎交由岚铁平操持一切。她十分信任铁平。据说阿伊子估计了一个天后会出现的地方,昨天晚上一直外出到很晚。”

“信件的事稍后再说。你估计矢后会在什么地方?”

“这就不好说了。”

“是I温泉。”

“那么说,他是在上院队的集训营地,也就是保原卓造所在的镇上?”

“去看看。”检察官坚决地说,“找着了阿伊子和矢后的话,事情就大体明朗了,同时也可以调查有关保原卓造的情况。”

看来的确有些东西在动了,尽管不是目睹的,但在闭上眼睛的检察官的背后,看来有人在悄悄地向前移动。

检察官给家里挂了个电话,说今天晚上不回家了。刑警也和署里打了个招呼。

刑警一直等到检察官下班时间到了之后,他便走到外面。检察官关上门,在标示“高山检察官”的房间门口挂上一个“出差”的牌牌。

关于去I温泉一事, 高山当然要取得次席检察官的配合支持。但当他在门上挂上“出差”的牌牌时,他觉得自己仍然置身新海清事件之中。也只能把该干的干了吧,他心想。即使是徒劳无功,作为检察官仍有职责去防范今后有可能发生的犯罪。

并非仅是揭露犯罪、起诉犯人才是工作。

八时许抵达I温泉。 温泉镇上装饰着五彩霓虹灯,浴客熙来攘往。但这种热闹二人都不沾边。二人挑了上院队平时投宿所用的两套间中的小的那套住下。检察官自信矢后已来到了这镇上。这事交给了笛木刑警,如果他在,二人将直接见他问他问题。

“请叫一个当地的旧式按摩师来。”

检察官独自一人时,便对服务员吩咐道。

一个中年男性按摩师来了。检察官让他按摩身体,同时不经意地搭起话来。

“你知道一个叫保原卓造的马口铁工匠吗?现在一定堕落了吧……”

“保原卓造——哦哦,我知道啦。是客人您的熟人吗?”

“还不到熟人的程度。我倒是想知道他现在怎么啦。”

“卓造他呀,喝酒喝垮身体啦。最初的原因,是从脚手架上摔下来,身体不灵便了。好像做过一阵子旅馆看守的,如今连个住处也没有,在海港那边搭了间小棚子住。他是谁都不理的,据说是靠检水产公司丢到海里的放久了的存鱼卖到不知什么地方来维生的。我已经好几年没有见到他啦。”

“是么,谢谢你啦。”

此时,按摩已做到将高山检察官的手腕放在膝上,由手腕起一直捏到肩上的阶段。在把身体交给他人按摩的过程中,检察官突然有所醒悟。

棒球选手会在替补席上接受教练的按摩。像水杨酸甲酯那样的药物岂不是可以混合有机磷化合物揉进肌肤里吗?做按摩的人事后马上去洗手的话,便可洗去毒物。

但是,被按摩的一方就有毒物由肌肤侵入体内。这是一个漏洞。

4

有一名男子驾着小艇,用带柄的小网兜专心致志地打捞水面上翻了白肚的死鱼。

他那姿势很不稳定的样子,看上去并不仅仅是因为小艇的摇晃。那男子基本上没有使用右手。停住小艇去捞死鱼的工作也是用一只左手去做的,当那片水面只剩下墨绿的水时,他便用左手控制打横的掉,移开小艇。同样的动作一再地重复个不停。

正如按摩师所介绍的那样。

风很凉,高山检察官和笛木刑警所站之处,是从水产公司仓库岸壁伸出来的一道短短的突堤。混凝土建起的巨型仓库把影子投落到海面上,那里显得风更冷、水更黑。

“那是些什么鱼?”检察官开口问道。

“是河豚呀。”

“是河豚?”检察官吃了一惊。提起河豚,他只有那些被做了菜式的河豚,或者成了灯笼的河豚的印象。

“为什么要扔掉呢?”

“大概水产公司只要那些大的鱼吧。或者这个时候的河豚是不能吃的吧。总之,只要下了网,不想要的鱼也打了上来。”

刑警似乎对渔村的事情有多少了解。

“他捡那些鱼干什么用?”

“那就不好说了。”刑警也被问住了。

此时,高山检察官的思绪突然飞向一个想象:保原卓造这男子正在收集河豚体内的毒,然后有所图谋吧?他被自己无边无际的想象弄得微笑起来。

见卓造左手掌掉将小艇开到狭小的沙滩去时,二人也动身离开。

“看样子要上岸了。”刑警说道。

但没有必要操之过急。把小艇弄上沙滩之后,卓造似乎仍有很多事要忙。二人又等了一个小时。好不容易才看见卓造走上建在石崖上的混凝土阶级,来到公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