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镣牙与徒手(第8/9页)

“不换就算了。我们一定好好照料三泽,希望你们也能同样对待由布。”

“他呀,我们一直待如贵宾的呀。”

谈判破裂了。这时天已大亮,雾气却越采越浓,填充了整个空间。

这不是晴天的雾而是阴雨天的雾。由于这一带海拔高,雨云化为雾气笼罩着别墅。这种天气下,登山者就更加不容易登门了。

升村忧心忡忡地说;“这帮人全是些无情无义的家伙。说不定他们宁肯不顾同伙的死活也要伤害由布呢。”

“他们还不至于到那种地步吧。他们杀掉由布又能得到什么呢?我觉得他们这是在打肿脸充胖子。他们自命为职业杀手反而叫咱们给逮了一个。如果马上就答应交换,那他们就太丢面子了。”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过一会儿能答应交换?”南波问。

“我想是的。”

“他们才不肯搞什么文绉绉的交换人质呢。肯定会一鼓作气发动猛烈进攻!”

“那也有可能。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个重要的人质。千万要捆牢实点,可别叫他逃掉!”

宫地再次查看了一遍捆三泽的绳子,然后拿起从他身上缴获的手枪。

“你会用?”升村面带惧色地问。

“不会。可是敌人并不知道咱不会。我们搞到了手枪这件事本身就构成了对他们的威胁。”

“里面有子弹吗?”南波也欲前又止。

“这帮人要是再来进攻,我就使劲儿挥动给他们瞧瞧。”

“天气一变,对他们来说也很不利。虽说是夏天,身上也会冻得冰凉的。再说他们也该累了。就说食物吧,估计也不会带很多的。”

“照你这么说,他们会不会被逼急了眼变得更加凶狠呢?”

“很有可能。但是总部方面收不到咱们的定时联络也会渐渐觉得奇怪吧。可能今天,最迟不过明天,巡逻队就会来查看情况。”

“看来咱们无论如何也得想办法坚持到那个时候啊。”

三个人正在商量,雾中传来一声枪声。窗玻璃被打破了。紧接着又是一阵枪声,别墅的窗户一块接着一块,全被打得粉碎。

这一次的枪声与以往的不同,是一种发了疯似的打法。

“看样子这帮家伙马上就要发起总攻了。”

“这可怎么办哪!”升村又开始发抖了。

“进一步加固大门,无论如何不能叫他们打进来。这帮家伙一靠近就用燃烧弹把他们赶走!”

别墅中的战斗气氛陡然上升。敌人又来撞门。从窗户朝外一看,只见两个人抱着一根比上次还粗的圆木正往大门上撞。头头站在一旁正在端枪乱打。

这本来就是示威性射击,由于别墅的玻璃全被打碎,枪声加上玻璃的碎裂声使这种示威收到了十二分的效果。

连拍照的余地都没有了。

“南波,快上燃烧弹!看准一点儿!”宫地一边和升村按着顶门棍一边大声喊。

“好的!”南波跪到窗前,典子赶忙把灌满汽油的瓶子搬到他的脚边。

“小心子弹和飞刀!”

又是一下重撞,门眼看就要被撞坏了。有一个折叶已经脱落,顶在门后的桌子也倒了。接着又打来一排子弹,挂在墙上的挂钟的表盘也被打得飞跑了,室内的火药味越发浓烈了。

“快扔燃烧弹!门要坏啦!”

随着宫地绝望的叫声,燃烧弹从南波手中飞了出去。第—颗扔偏了,落在敌人身后两米左右的地方。但是突然冒起来的火焰也把他们吓了一跳。随后扔出的第二颗和第三颗就在他们的脚下炸裂,敌人开始仓皇而逃。又一颗正好砸在其中一个人的背上,转眼之间火焰就包围了他的整个身体。只听到他大喊救命,躺在地上打滚儿。吓破了胆的伙伴赶忙脱下衣服扑打,又往他身上洒土,费了好大劲儿才算扑灭。

燃烧弹战术打掉了敌人的气焰,迫使他们逃到了射程之外。虽然还搞不清到底给那个敌人造成了多大的杀伤,但是假定他也失去了战斗力,那么需要对付的敌人就只剩下两个了。不利因素是武器几乎全集中在敌人手中。使飞刀的也许没有受伤。如果真打起来即使是四比一,怕也敌不过这帮家伙。

刚才的这一仗消耗了大部分燃烧弹,大门也摇摇欲坠。大伙儿心里都明白,如果敌人再来进攻,保准要完蛋!

但是敌人可能以为他们还有大量燃烧弹吧并没有马上发动进攻,再就是从三泽手中缴获的手枪大概也对他们构成了—定的威胁。一阵微风驱散了浓雾,接着就下起了雨。

被捆着身体躺在门旁的三泽好象恢复了元气,用嘲讽的口气说道:“你们能坚持到现在这一步也算不错了。但是也就到此为止了。我的伙伴们全都气坏了,他们会把你们统统杀光的。”

“我就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这么拼命进攻。森谷老人早就封了山门,他并没有任何野心。现在既然你们已经挑起了这场争斗,我们也决不会善罢干休。浅川刚刚出狱就打森谷的主意,我看他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我们只是遵命行动,其余一概不知。”

“遵谁的命?”

“这你去问老爷子好啦!”

“你们是浅川帮的?”

“这个嘛,”三泽龇牙一笑。

大伙儿的目光集中到森谷老人身上。

“我也没有料到他们会这样穷追不舍地追杀我。本来是因浅川出狱,为了防备万一才请各位来的。到现在连我自己也成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森谷先生,我认为这帮人的举动极不正常。当然,他们本来就不是什么神经正常的人。我是说,他们找到别墅里袭击过去的竞争对手,这件事就太脱离常轨,而且为了要封住目击者的口,他们甚至不惜把同你在一起的保镖也全部杀掉。不论从哪方而考虑都解释不通,只能说明他们发疯了。”

“哼!你才疯了呢!假如一开始就老老实实地交出老爷子和姑娘,我们根本就不打算把你们也牵连进来。”

“我们有保护他们的职业义务啊!算啦,现在再来炒这种冷饭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但我完全无法理解你们的行为。这简直就象美国的西部片,又是开黑枪,又是割电话线。虽然是深山老林,可是干下这种事情你们以为就没有人追究了吗?”

“我们在市里的大街上闹得比这还凶。你们这位老爷子好似这方面的道行也不浅,他大概清楚得很。”

森谷默默地点点头。他的目光好象在说:“要论这帮人,确实干得出来!对于这帮黑道上的人,法制社会的伦理和常识并不通用。也可以说他们懒以生存的正是这种法律不通行的阴暗角落。”

留在小屋里的保镖全都是到中老年后失业,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涉足保镖这一行业的。在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况下突然面临飞来的横祸,自然会产生种种想法。在他们以往的人生道路上也曾经遇到过种种艰难险阻,甚至可以说多半辈子就是在同不断出现的种种危险作斗争中走过来的,但他们目前面临的危险同他们过去经历的或者战胜的并不相同,几乎可以说不属于同一个类型。那些危险虽说也是人生的危险,都具有残忍性和狡猾性,但并不象这次直接挥舞着凶器危及生命。至少说那是一种在秩序和常识所能达到的范围内的危险,全都是用钱就可以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