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毒涎(第5/7页)

决心自杀的出走者,一般有把死亡地点选在有名的游览胜地的倾向,只有依靠所辖警察署来保护出走者和采取应急的救助了。

尽管机敏的警察做了部署,但依然不知道英子的行踪。

“如果万一英子因此自杀了,就杀了你!”优子用冷酷的目光瞪着仁科。这个人已不是他所熟悉的贤惠的妻子了,她因女儿的失踪,已经到了发疯的边缘。

英子对于仁科来说,也是别人不能代替的女儿。但对于勉勉强强干工作的他和仅以英子为生活目的的母亲优子,尽管同是自己的孩子,但爱情的比重却是不一样的。

——如果英子自杀了……一想到也许这个女人会疯了,恶寒就从他的后背袭上来。但这是不能和被优子传染的疾病初发时的恶寒相比的。

这是使用抗菌药物也不能治愈的恶寒。仁科被渗入人的心灵深处的恶寒所震动,对于悄悄来到的灾祸,除了悚悚不安地等待它的降临以外,没有任何办法。不只是委托警察,就是夫妇俩也分头向英子常去的地方寻找了,仍然是除了等待就毫无办法。

仁科就这样一动也不动,自己好像先疯了。警察方面也没来进行任何联系;当然,英子方面也没有什么消息。时间像冻结一样地停滞了。

仁科呆望空间的一点,像家畜一样地蹲在家里。旁边是和他一样的妻子,也痴痴地凝视着墙壁。当然不是特意的盯视,两人就这样不知沉默了多久也不想吃饭。

“优子!”仁科打破了长时间的沉默,优子不支声地转过头来。

“你,病,好了吗?”仁科提出了不合时宜的问题。

“如果你需要知道,不妨检查一下。”优子的眼睛闪出妖冶的光芒,瞬间就达成了默契。

夫妇之间产生裂痕以后,实际上很久没有性生活了。双方都很渴望,是憎恨填补了那种饥渴。

但是,生理的欲望和心理的憎恶,是两种不同的东西。尽管男人和女人,作为夫妇共同生活在一起,然而由于僧恶而硬性封闭起来的肉欲,却因孩子的失踪这种突发事件而一下子爆发了。

第二天一早,优子表情僵硬地把报纸送到仁科面前。昨夜的行动,一点也没有消除他们之间的鸿沟,憎恨的根子扎得更深了。

在妻子打开的版面上,无意地投去视线,看到第三栏上登着《搜查阵营推断被疑车种成功》的消息,接着是搜查肇事逃跑者的消息报道。

登载的加害车的种类、车型、涂色等竟和他的旧车完全一致。这又是一个不幸的偶然吻合。

但仁科并没有发怒,也没有辩解的想法。什么样的推论都可以,现在的首要问题,是要知道英子的下落。

发现英子的尸体是这天下午,自杀的地方是有名的A海岸沙鱼湾。投海好像是在两天前。遗体如同在石头上撞破的小鱼似的,受到了相当严重的损伤。但颜面上还残存着昔日的美丽,和东京发出的失踪者介绍书的面貌特征一致。

从沙鱼湾跳海,一般说尸体是打捞不上来的,而英子的遗体被潮流冲到离海岸20公里左右的海面上,被附近的渔船发现了。

接到通知的仁科夫妇慌忙赶来,确认是自己的女儿英子。那瞬间的优子,好像被切断了身体重要部位的脉络,陷入虚脱状态。

英子的安葬结束后,优子带着过度悲伤的表情来到仁科面前,说要分手了。这时,仁科才感到优子对自己来说,是绝对不可缺少的人。

憎恨即使融化了,也不会宽恕错误。那是因为需要她,才作为暂且不提的一个问题保留下来,就像自己身体讨厌的一部分一样,尽管讨厌,也是不可缺少的。

仁科不想离婚,这时优子首先离开家。数日后,他从机关回家后,家里充满着凄凉的气氛,已经看不见妻子的身影了。

马上查看一下她的私用物品,并没有发现少了东西,也没有看见留下的信。

也许刚好出去了吧,他怀着被不安压倒的心情进入内室,饭桌上准备着一个人的饭菜。盛着的都是他喜欢吃的食物。

仁科感到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涌向心头。饭桌上只准备一个人的饭菜,那是只让他一个人吃的。

这是表示妻子已经先吃过了呢?还是表示今天夜里不打算在家吃饭了呢?或是今夜之后将永远在别处吃饭的无言表示呢?

仁科似乎证实了最后的一个推测。

“优子——”他呆立在空旷的家中,呼喊着妻子的名字。

”求求你了,回来吧。“他的眼泪滚滚而出。

妻子出走之后,仁科连上班的心情也没有了。整天像家畜一样呆在家里。

仅仅几天,家里就像畜舍一样乱糟糟的了,没有成员的家,难道竟是这样荒寂吗?

已有妻子的人,一旦失去家庭的那种荒凉,就像沉淀的污水一样,没气力自我挽救了。那不是剩余能量的糟粕。简直是腐败的东西失去了投弃的地方而堆积起来放出的恶臭。

仁科家滞留的臭气,已经近于尸臭了。

自杀的优子尸体,也在沙鱼湾被发现,是她出走的儿天之后。

游览客人来到沙鱼湾最前端的锯峡照相,在断崖上发现了脱下扔掉的女用浅口无带皮鞋和手提皮包等东西。

或许发生了什么事,从崖上提心吊胆地向下窥视,看到了白浪拍击的礁石上倒着一个女人。

知道是自杀者的游客,跑到最近的派出所去报告,本地警察署警察赶到现场,岩石上的自杀者全身受到强烈撞击,已经死亡了。

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什么也没有。但本地警察之中,有一个认识自杀者容貌的人。面孔尽管有些变化,却很像不久前从同一场所跳崖自杀的少女的母亲。动机完全明白了。失去姑娘的母亲,在女儿之后追来了。

马上和仁科宗一取得联系。从东京匆匆忙忙赶来的他,确认是妻子无疑。

“太惨了,请不要绝望,要不泄气坚持下去,一生不会总是不幸的。”担任现场指挥的老练的主管警员,不断地进行安慰,他好像担心仁科还会去步妻子的后尘似的。

优子的遗体就地火葬了。回到家后,看到邮递员在自己外出时送来的一封信。

发信人是优子,印戳是A市邮政局,日期是尸体被发现的前一天。那是她投身沙鱼湾之前投寄的。

仁科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封,展开了信纸。上面写着:

——在这种情况下必须离开家,只能向您道歉。由于我犯的错误和撒谎,竟发展成为这样的大事,连做梦也没有想到。

我无论如何也要英子进入T大学,为了使英子不成为像你这样男人的妻子,为了使她得到经济实力和地位,即使不依靠你这种男人也能生存,这似乎是我最初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