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凶手的丢失物(第2/4页)
“好啦,我全实啦!”山形在口袋里给手枪上了保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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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了,对逃亡者来说,夜晚是他的理想时光。白天只有混杂在人流之中或许比较安全,但黑暗给逃亡者一种心理上的安全感。
何况这个季节在室外什么地方都能睡觉,对逃亡者来说是最好的季节。熊泽在中华餐馆填饱肚子,在繁华街转悠了一阵子以后,来到了公园。有不少穿着普通衣服、看上去不像是流浪汉的人,横七竖八地躺在椅子或草坪上。
这些人即便不是从押送车上逃跑的,也是从都市管理的苦闷中逃出来的。熊泽在树荫下的草坪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他一觉醒来,已是满天星斗,一时忘了自己在什么地方,第一次看到东京的上空有这么多的星星。他因为没有表,不知道准确的时间,估计已是深夜。超高层建筑窗子里的灯光,已很稀疏。
熊泽首先必须买一块手表。他的衣服都湿了,大概是露水洇的。他可能是冻醒了。虽说是炎热季节,夜间还是很凉的。
啊,到哪里去呀!好不容易从押送车里逃了出来,却没有去处。熊泽一心想见到由美子。为求她证明自己不在行凶现场才逃了出来。可由美子却隐藏了起来。他现在真不知道到哪里去才好。
在自由被剥夺的时候,才体会到自由是多么可贵。然而,一旦恢复了自由,在自由的大海面前,他却陷入了走投无路的境地。
他和在他周围露宿的那些人不同。他不是从都市管理的束缚中逃出来的。相反,他是在都市管理体制下辛勤劳动的蜜蜂,因蒙遭冤罪而被剥夺了这种“管理体制下的自由”。
现在他被动地摆脱了工作的“束缚”,陷入了走投无路的境地。他具有蜜蜂般的劳动习性。当他失去分担的工作和责任时,感到莫名的孤独和寂寞。
这是勤劳的蜜蜂的“工作狂症”,是一种“拒绝自由症”。
深夜公园的使用者,不全是流浪汉和逃避社会管理的人。你漫不经心地信步园中,就可以发现树荫下、椅子上或草丛中那些面红耳赤、丑态百出的人,而且吸引来不少偷看者和偷拍照片的。听说公园的定居者,也有由于百无聊赖而去偷看的。但据熊泽观察,定居者对此好像没有多大兴趣。
有两个人影从前方向熊泽走来,熊泽见是巡逻警察,不禁一惊。但因为距离过近,已经无法逃逸。熊泽马上壮起胆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前行,和警察擦肩而过。警察瞪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他才放下心来。这时有人在他身后“喂,喂!”地喊他。
他应声站住,身后的人说:
“你的手绢掉了。”
他一看,是有木和衣服一起装在提包里的羊肚子手绢掉在地上了。
他赶紧一边擦汗一边将手绢拾了起来。他来到公园广场时,看到有个电话亭。这时,他想起了公寓妓女木原教子叫他经常联系的话。
木原教子性格善良、温雅,不像是专门干妓女这行的。越是在这种时候,越需要女性的温存。即使没有事情,也愿意听到女人的声音。但不知她现在在不在家。
他走进电话亭,在给木原教子打电话时,还有点胆怯的样子。拨通以后,接电话的正是她。
“我是今天和你见过面的熊泽辰雄。这么晚了还给你打电话,真对不起。”
熊泽这么一说,对方很高兴地说:
“不客气,我正等你的电话呢。”
“啊?……”
没想到对方的态度这么和气,他一时有点口吃起来。
“你现在在哪儿呀?你走了以后,有一个人来找过你。”
“别是警察吧?”
“是你知道的人,桐生嗣朗先生。”
“桐生?”
他在什么地方听到过这个名字,但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他也是你涉嫌的那起强盗杀人案中的受害人。他是住在被害人家里的那个警官,因为那次事件而引咎辞职了。”
“他是想核对我的相貌吧?要不一个警官为什么要见我呢?”
“他说你不是凶手。他是来问由美子为什么撒谎作伪证。”
“他也是和我一样问由美于为什么作伪证的吗?”
“是的。”
“他若相信我冤枉,为什么不早点来问她呢?”
“最初他也有点拿不准,只是觉得你不像是真的凶手。等到你逃跑以后,他才确信你是冤枉的。”
“我不相信。他一定是警察的爪牙!”
“可是,你逃跑以后,除桐生先生以外,没有别的警察来过这里呀。因为他相信你不是凶手,才马上想到你会到这里来的。而且现在他已不算是警察了。”
“你是怎么想的?你觉得桐生的话可信吗?”
“我觉得他的话可信。我有一种感觉,觉得你和由美子的之间的纠葛,就是你不是凶手的证据。”
教子又对他说了她和桐生分析推理出来的“自行车接力跑论”。而这个“自行车接力跑论”,在熊泽看来,是很有说服力的推理。
“那么,桐生找我干什么呀?”
“他也在追查真正的凶手。他对被害人是在他身边被杀的这件事情,深感自己负有责任。他说,只要他还活着,就要追查凶手。”
“对我来说,只要洗清对我的怀疑就行了。”
“逮住真正的凶手,对你的怀疑也就解除了。说到头这是一请二楚的事情。”
“你是说桐生要见我吗?”
“是的,你和他联系一下怎么样?我这里有他的电话号码。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办法多。我虽然能力有限,也尽量帮助你们。桐生先生说,你若没地方去,他可以把你隐藏起来。”
“把我隐藏起来?”
“一个人到处跑怎么行呢?很快会被抓获的呀!到那个份儿上,要罪上加罪,就更没法洗清了。我觉得你还是和桐生先生结成统一战线为好,有他的帮助就更有力量了。”
熊泽听了教子的话,很受感动。刚才就是因为无处可去才给教子打电话的。在公园里过夜,一方面害怕警察巡逻,另一方面对追查凶手也于事无补。到这种地步,熊泽只好找桐生碰碰运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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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生访问教子,想通过她和熊泽取得联系,但他对熊泽并不抱多大希望。因为,熊泽终究难以逃脱警察的追捕。目前只不过是暂时的自由,不,是暂时的挣扎。
和熊泽一样,桐生也是警察的追查对像,也是无路可走的人。这天晚上,他钻进从来不叠的被窝、迷迷糊糊将要睡着的时候,枕边的电话忽然响了。他虽然装了电话,但搬来以后,这还是第一次接电话。
他拿起话筒,是个男人的声音:
“是桐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