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防卫”(第3/7页)
山名虽然心里还对深谷的反常表现抱着一丝漠然的不安,但很快就被为对付潮水似不断涌来的旅客而全力以赴的夜班高潮吞没了。
旅馆一天中有三个高潮。首先是上午七点到九点左右的离店高潮,其次是下午五点到八点左右的第一次到客高潮。这一时间带里到达的大致都是团体或带家属的旅客。最后便是从晚上十点左右开始的第二次到客高潮,旅馆一天的营业胜负就取决于这一时间带里到客的人数。
随着午夜零时的接近,夜班负责人开始根据预约人数逐步放出一部分已预约出去的房间。
根据经营管理的特点,旅馆一天的营业以午夜零时为界线。除非来客人数特别多,在一般情况下预订出去的房间都保留到这个时间。
不过如果到了这个时候仍有大量虽经预约但实际上不来住宿的旅客,这些房间就成了让旅馆亏本的“死室”。
为减少这种死室的出现,帐台往往根据情形放出一批房间,可如果放过了头,就可能招至收容不下预约旅客的炸锅状态。
预约的旅客中总有那么一些订好了房间却不来住,并且连招呼都不打一个的人。因此要想让保留客房一间不漏地如数得到利用得有相当的技术才行。
随着午夜零时的接近,帐台上的紧张状态也进入了高潮,只要能顺利地越过这个时间带,夜班的“山巅”也就算是越过了。
开放出来的预订客房都是向临时闯上门来的旅客提供的,所以时间越迟,旅客的等级也越低下。
偷偷地带个异性同宿、卖淫、汹酒、打架等旅馆业最感头痛的事都集中在深夜发生,其原因也正在于此。
任凭是如何超一流的旅馆,出现空房总免不了是一种损失,因为这不是第二天可以继续卖出去的商品,所以即使来的是些不三不四的人,收下预付款以后,旅馆照样还是收留的。
这些人要是惹出些什么麻烦,收留他们的帐台经办人少不了被训上几句,不过只要能赚钱,不管是卖淫妇也好,犯罪分子也好,一概来者不拒,这也是经营者的本心。
这些披着集现代建筑艺术精华的几何形特殊外衣的庞然大物,尽管其外观武装得不可一世,可实质上都是一种被人们称为“贷款混凝土建筑”的被债务和利息追逼着的惨淡经营。
这种花费了巨额的资金建成的豪华的空间,是一夜也不能让它空着的。说得透彻一点,只要能付钱,则无论何等样人一律在受欢迎之列。
尽管经营者处处要显示旅馆的尊严,可站在第一线上人却心里清楚,若要讲尊严,生意就做不成了。所以他们实际执行的还是经营者见利就上的方针。
一过凌晨一点,该到的旅客大致上都已到了,帐台上终于出现了松了一口气的气氛。剩下的就是接待第二天早晨到达的旅客的准备工作。准备工作开始以前,人们开始轮流去吃夜餐。
事件就发生在这时候。凌晨一点三十分左右,夜班主任长野桌子上的呼叫蜂鸣器响了起来。长野抓起耳机一听,吃惊得差点把话筒掉在地上。
“什么!五楼的客房里有人被杀?”
长野的声音一直传到客绝人静的帐台那边。这个消息实在太惊人了,以致使他忘掉了职业性的声音控制。
4
那天夜里五楼服务台的值班员是津上昭夫。客房服务的高潮到晚上十一点左右也就渐趋平静,一过午夜零时,服务台几乎就没有什么事了。
服务台的值班员的任务是处理深夜里突然发生的事务。先前,每一层都配备女侍者值夜,后来因为人手不足,再加上女侍者中有的和旅客发生了近似于卖淫的关系,所以一律改由男侍者值夜。
女侍者们主要的工作是整理客人的房间,经常遇到为旅客清理性行为遗迹的事情。因此,在不知不觉中原先对于性行为的洁癖感也越来越淡薄,最终甚至消失。更何况她们的工作场所本身就是没有外人的密室,若被彼此相熟的旅客巧妙地用语言煽起这方面的冲动,再加上她们自己心里的好奇心,有的就很轻易地把身上宝贵的部分奉献了出去。
这样的关系绝对不会一次了结,而完事后从旅客手里拿到的钱又正是促使她们再次行动的动力。凡能上这里来住宿的旅客,一个个都属于有钱阶层。
明明是被人当了一夜的玩具,她们却错误地理解为这是在和对方一起分享豪华。这些人一旦深谙熟知了性行为的欢悦和技巧,那就不再是旅馆的女侍者,而是一名不折不扣的妓女了。
全部改由男侍者值夜后,这一类问题并没有就此绝迹。外国的观光团(允其是美国妇女团体)一到,男侍者就成了勾引的对象,或者被搞同性恋的男客看上。
总之,要想让两性关系一类的问题在旅馆里绝迹是不可能的。
在值夜一律改用男侍者的同时,皇家饭店的经营者还以人手不足为理由,改变了原先每一层都有夜勤人员的做法,只在五、十、十五、二十楼的服务台各配备三名值班员,实行了每隔四层设一个点的所谓“重点配备”制度。因此,其余各层从十点钟中班下班到第二天早上七点钟早班人员上班,便成了完全的无人区。
万一发生了火灾之类的突然事故,这么几个值班人员究竞能不能顺利地指挥客满时可达四千名左右的旅客安全撤离危险场所,这实在是个大大的问号。
那天夜里,守在五楼服务台上的津上是在凌晨一点二十分左右听到电话机响的。当时另外两个同事正好去吃夜餐了,津上独自躺在服务台的小床上看报。
听到电话声后他急忙从床上跳起来朝柜台奔去。津上跑到柜台前突然木鸡似地楞住了。柜台外面站着一个形状可怕的年轻女人。
这女人披头散发,两眼发直,尽管走廓上灯光暗淡,但也看得出她的脸异样地苍白。最使津上吃惊的是这个女人几乎全裸着身体。
这女人虽然还穿着一件仅存名义的内衣,然而这件内衣已被撕得不成面目,下摆处还溅满了血迹。丰满的肉体象被剥了皮的果肉似地在内衣的残片间显露着,更强调了她所受到的强制性蹂躏的残暴。
很明显,这个女人是在受到暴力蹂躏后拼死逃出来的。
“出什么事了?”
津上问道,声音在喉咙里卡住了。他从这个旅馆开业时就在这里工作了,可看到这么副惨状的年轻女客却还是第一次。
在起初的一瞬间他还以为是旅馆里的女侍者被旅客强奸了。因为先前曾有过这样的事情。那次幸好是属于强奸未遂,事情后来通过谈判解决了。
当时那个女侍者也已被剥成了这个样子,幸亏有人及时赶到才得以幸免。不过眼下这个女人一点也不面熟,看来是旅客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