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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愿意告诉你,你能向马洛伊传个话吗?”
“什么话?”
我伸手去抓我那只搁在桌上的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名片翻过来。我收起钱包,拿起一支铅笔。我在名片背面写下了五个字,然后把名片推到桌子对面。布伦特拿起名片,看了看我写的字。“这句话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他说。
“对马洛伊有。”
他身子向后一靠,两眼紧盯着我。“我读不懂你。你豁出性命到这里来,就为了给我一张名片,让我递给某个我甚至都不认识的流氓。这做法一点道理都没有。”
“确实是没有道理——除非你认识他。”
“你为什么不把枪留在岸上,按常规方式上船?”
“我头一次忘了。我知道那个穿晚餐服的狠角永远不会让我上船了。后来我撞见了一个伙计,他知道另外一条路子。”
一团新的火焰将那双黄眼睛点亮了。他微笑着,但没有说话。
“这伙计不是痞子,但他一直在海滩上四处探听消息。你的船上有一个装卸舱口,舱门上的门闩让人从里面给拉开了;船上还有一条通风道,上面的格栅被人卸了。出了通风道只需放倒一个人就能上甲板。你最好查查你的船员名单,布伦特。”
他的双唇翕动着,一片遮住了另一片。他又低头看了看名片。“这条船上没有叫马洛伊的人,”他说,“但如果你在那个装卸舱口的事情上说的是实话,那我就答应你。”
“你可以过去看看。”
他依旧低着头。“只要我有办法向马洛伊传话,我就帮你这个忙。我不知道我干吗要费这个神。”
“看一眼那个装卸舱口吧。”
他一动不动地坐了片刻,然后向前一探身,把那把枪从桌子对面推给我了。
“瞧瞧我都做了些什么吧,”他沉吟道,仿佛他此刻正孤身一人,“我打理小镇,我选市长,我腐蚀警察,我贩毒,我窝藏不法之徒,我抢劫那些快被珍珠项链勒死的老太太。我的时间真多啊。”他发出一阵短促的大笑。“时间真多啊。”
我伸手拿起枪,塞回胳膊下面的枪套里。
布伦特站起身来。“我什么都不能保证,”说这话的时候他目光镇定地看着我,“但我信你。”
“没问题。”
“为了听这么短短的一句话,你冒了好大的险啊。”
“是的。”
“好吧——”他打了个无意义的手势,然后把手伸过桌子来。
“和一个傻蛋握握手吧。”他轻声说。
我和他握了手。他的手很小,但很有力,还热烘烘的。
“你不打算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这个装卸舱口的吗?”
“我不能说。但告诉我这件事的那人不是痞子。”
“我能让人逼你说,”这话刚一出口,他马上就摇了摇头,“不。我信了你一次。我还会再信你一次。安安稳稳地坐着,再喝一杯吧。”
他揿下蜂鸣器开关。后面的一扇门开了,一个温文尔雅的打手走了进来。
“待在房间里。给他一杯酒,如果他想喝的话。不要动粗。”
那枚鱼雷坐了下来,平静地对我微笑。布伦特快步走出了办公室。我抽了一支烟。我喝干了杯里的酒。鱼雷又给我调了一杯。我喝下了第二杯酒,又抽了一支烟。
布伦特回来了,他在角落里洗了一遍手,然后又一次在桌子后面坐下。他朝鱼雷一点头。鱼雷无声无息地走了出去。
那双黄眼睛仔细打量着我。“你赢了,马洛。我的船员名单上有一百六十四号人。哎——”他耸耸肩。“你可以坐的士回去。没人会难为你。至于你的那条信息,我手头有几个联络人。我会联系他们的。晚安。也许我应该说声谢谢。作为一种感情的表露。”
“晚安。”说完我便起身出了房间。
栈桥上换了一个人。我乘另一艘水上的士回到岸上。我来到那家宾果房,靠着那面墙,周围是人群。
几分钟后红头也来了,和我肩并肩倚在墙上。
“挺轻松的,是吧?”红头轻声说,周围是一片喧闹的背景噪音——几个庄家正在报号。
“托你的福。他答应了。他心里开始打鼓了。”
红头左右张望了一番,然后把嘴唇稍稍往我耳边凑了凑。“找到你要找的人了?”
“没有。但我指望布伦特能想法子给他捎个信。”
红头扭过头去,又看了看那几张牌桌。他打了个哈欠,从墙边上直起身子来。那个鸟喙鼻的男人又进来了。红头走到他跟前,开腔道:“嗨,奥尔森。”然后一把推开他走了过去,险些把这人撞个四脚朝天。
奥尔森朝他的背影投去怨怒的一瞥,正了正头上的帽子,然后恶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
他前脚刚走,我后脚也跟着出了房门,径直朝停车场走去,回到我之前停车的小道上。
我开车赶回好莱坞,把车停进车库,上楼走进公寓。
我脱掉鞋子,穿着袜子四处走动,用脚趾触摸地板。直到现在它们还是会时不时地发麻。
然后我在放下的折叠床床沿上坐下,心里琢磨着我什么时候能收到音信。这完全是瞎琢磨。他们也许要花上几个小时甚至几天时间才能找到马洛伊。也许他们永远也找不到他了,直到警察捉住他为止,如果他们真有一天能捉住他的话——我指的是活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