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扇门开了 (7月22日,星期四晚上)(第2/4页)
他觉得那个声音会继续下去(那个声音听起来,像是很有规律地间隔响起),可之后他就再也没听到过了。简直太神奇了!为什么自己的心脏也跟着砰砰直跳呢?是因为外面的大雨不断地敲击玻璃窗吗?还是因为下面的那个场所里,可能正在举行的某种密教性质的神秘气氛使然呢?
威斯特伯鲁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虽然之前已经下定了决心,但此刻他还是像被某种强力磁铁吸住般,朝外面走廊的栏杆处走去。喇嘛也像是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牵引着,站起来跟在他后面……接着,他们又听到下面传来了别的声音。
这次就很明显就不是人声了。而是哐当哐当金属的摇晃声之后,重重地摔倒在地上的声音。威斯特伯鲁突然感到一阵恐惧,随后牢牢地抓住栏杆。
他看见了他最不想看到的一幕:在黄色祭台的西面,有一个男人头朝下地倒在地上。
II
进入西藏美术室的两扇门都被从里面锁住了。重重地敲门里面也没有回应。由反应迅速的杰德·梅里韦瑟负责现场指挥——他刚和文森特从湖边回来,身上的衣服还都是湿的。
那位考古学家用简洁快速的语气,向众人解释了一下,这些都是非常结实厚重的门。如果要用蛮力撞开的话,得花上一段时间。但抢救生命必须分秒必争,所以还有一个别的法子。
所有人马上都到了二楼。威斯特伯鲁忘了自己需要静养的脚踝可能会暴露,也跟在大家的后面。所有人都是呼吸急促,手忙脚乱地集合到了一起,其中包括文森特、杰德、阿尔玛、贾尼丝、常、喇嘛和管家和其他仆人。实际上,除了这家的主人,所有人都到齐了。
文森特已经从湖边的船坞里拿来了一根长绳,杰德马上熟练地把绳子的一端绑在二楼走廊的栏杆上,打了一个复杂的活结。
“或许还有些许希望。”杰德不放弃地说道。“贾尼丝,快去给沃尔特斯医生打电话!叫他马上赶过来!要是医生来的早的话,或许还有救!”
威斯特伯鲁注意到,贾尼丝僵硬的身体突然有了活力。她即刻舒缓了肌肉的紧张,用风卷残云般的速度地冲了出去。我们的历史学家透过西藏艺术品收藏室上方的房梁,向下看去。房梁之间的间隙很窄。人可以轻松地走到它们上面,然后穿过它们,跳到下面的地上(威斯特伯鲁推测了一下,大概有六英尺高)。但是,那上面并没有人走过的痕迹。恰恰相反,房梁上面那层厚厚的积灰,表明它已经很久没被人清理过了。
杰德·梅里韦瑟绑完一端的绳子后,把绳子的另一端从栏杆上抛了下去。当他正要抓住绳子往下爬的时候,文森特从后面一把夺过了他叔叔手里的绳子。
“我比较轻,叔叔太胖了。”不等杰德回答,那个青年已经顺着绳子爬了下去。威斯特伯鲁注意到,这个举动把房梁上搞得灰尘乱飞。众人又马上一同下到一楼。在最前面的人到达收藏室之前,文森特已经把门打开了。他的脸就像一张白纸一样惨白。
“我爸他——任何反应都没有!”
众人惊慌失措地冲进房间里。威斯特伯鲁经过祭台的时候,注意到那上面放着一份打印好的纸质文件,这显得和周围的西藏艺术珍品有些格格不入,但他对此并未在意——直到后来,他数次后悔当时没有停下来,把它检查一遍。
威斯特伯鲁看到,亚当·梅里韦瑟脸朝下地倒在恐怖的死神——浑身漆黑的夜魔天像,前面的地板上。那位百万富翁的右手手指,还紧紧握着喇嘛教仪式用的、代表神秘的闪电的金刚杵。第一个去扶起收藏家脑袋来检查的是威斯特伯鲁。梅里韦瑟那淡蓝色的瞳孔扩得很大,里面透出一种被冻结住的恐惧。
我们的历史学家在这短短数年间,已经屡次遇到过类似的可怕事件了……所以眼前的这种情形,他早就见怪不怪了。只见他平静地说道:“梅里韦瑟先生,已经死了。”
有人失声尖叫起来,是凯斯特拉夫人。“请大家,”威斯特伯鲁请求道,“现在不要去随便碰触尸体。先等警察——不对,是沃尔特斯医生来再说。”
在这个密室当中,到底是什么形式的死亡,降临在了亚当·梅里韦瑟身上呢?是因为动脉衰弱导致自然死亡吗?还是被某种连威斯特伯鲁也不知道的——诸如子弹和匕首之类的恐怖道具夺去了性命?
梅里韦瑟那苍白的脸上并没有伤痕,而且他身上那身夏服,也很明显没有血迹。可不把尸体翻过来再检查一下背面的话,还是无法百分百确定的。而威斯特伯鲁也不想去承担相应的责任。但现在他没有任何理由不去勘查一下尸体周围的地毯。正当他要弯腰这么去做的时候,他的手指碰触到一些湿的东西。
威斯特伯鲁极力忍住恐惧,才没叫出声来。但他发现那是水,不是血。梅里韦瑟的尸体旁边有一大滩水。此外,旁边的地上还扔着一个被称为“米隆”的仪式用的圆形镜子。毫无疑问,刚才听到的金属碰撞声,就是这个镜子落在地上发出来的。镜子的表面也湿了。这些水是从哪里来的呢?当他站起来的时候,没过多久就能回答这个问题了。
在祭台上金刚手菩萨像的旁边,有一个覆盖着丝绸的圣杯倒了,并弄湿了菩萨周围的圣布。被弄湿的黄色的织锦缎的最中间的地方,有一些银色的斑点正在发光——是图钉的头子。威斯特伯鲁把祭台上的图钉拔了出来。这些图钉比普通的钉子要长上许多。他有把它们都放了回去,并转过身看他周围的同伴们。可谁也没注意到威斯特伯鲁刚才的一举一动。
常和喇嘛正在激动地用藏文互相交流着。杰德和阿尔玛正呆呆地望着他们哥哥那一动不动的身体,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文森特从其他人身边离开,来到一个装面具的玻璃柜前面,那里面放的都是脸上色彩鲜艳、瞪着像茶碟一样大的圆眼睛怒目而视的鬼面。此刻,文森特的脸也像是戴上了一张面具——一张悲痛欲绝的面具。因为不小心看到了他隐私的一面,威斯特伯鲁连忙把头转过去……他突然想起放在祭台上的那份纸质文件,想知道那上面到底都写了些什么。
可是,那份文件并不在祭台上。威斯特伯鲁惊讶地向周围的人询问,但在西藏艺术品收藏室里的众人都予以了否认。
III
趁着混乱,威斯特伯鲁悄悄地从西藏艺术品收藏室中溜了出去。他穿过走廊来到亚当·梅里韦瑟的书房。他记得那里应该有一台电话——桌子上应该有一台镶嵌着珍珠贝的电话。那一定是为了搭配他那张十八世纪的意大利书桌而特别订制的。威斯特伯鲁一把抄起这个艺术气息浓厚的听筒,用拨号盘拔了一个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