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第3/3页)

“死了?”格罗德曼一下子严肃起来。

“是的,他被人谋杀了。”

“什么?”格罗德曼咆哮起来。接着他又连珠炮似的问道:“他是怎么死的?死在哪里?他是什么时候被杀的?谁杀了他?”

“我不知道,我进不去他的房间。我一直在敲他的房门,可一点回音都没有。”

格罗德曼紧绷的神经立即松了下来。

“你这个蠢女人!就这点事情?这糟糕的天气真让人头疼。他昨天参加了一次游行,还在区里做了三次演讲,另外还去了一趟幼儿园呢。这家伙一定是累坏了,他就是这个德行。”格罗德曼说起话来总是这样干净利落。

“不,”达普顿太太肃穆地说,“他确实死了。”

“好,你先回去,不要惊扰着邻居,五六分钟以后我就过来。”格罗德曼并没有把街对面那个厨娘的瞎咋呼当回事。这也许是因为他太了解这个女人了吧。格罗德曼眯起的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火花,他关上了窗户,脸上挂着不屑一顾的笑容。格罗德曼看着那可怜的女人穿过马路,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到了自己的家里。之后她小心地关上了房门,仿佛这道房门把她和死人关在了一起似的。达普顿太太呆在走道里等待着侦探的到来。过了七分钟(达普顿太太一直在看着钟,所以这个数字非常精确)格罗德曼出现了,他的穿着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头发乱蓬蓬的,胡子也没怎么刮。他还不怎么习惯把胡子弄成一定的形状,退休前他可不留胡子,和其他干警察这行的一样——侦探不是演员,不需要过分渲染自己的个性。达普顿太太在他身后轻轻地关上了门,然后向格罗德曼指了指楼梯,示意他先上去。她的这番举动看上去是出于好意,实则是因为害怕。格罗德曼走上楼梯,眼神里依然带着笑意。一走到康斯坦特先生的卧室门前,格罗德曼就捶起了门,他大声地呼叫着,“九点了,康斯坦特先生,已经九点了呀!”一阵狂风暴雨之后,格罗德曼停止了动作,但房间里依然没有走动和说话的声音传来,格罗德曼的面色突然凝重了起来。他稍等了一会儿,然后又敲门大喊起来。他试着去转动把手,把手却根本就转不起来。他想通过门上的锁眼看看里面的情况,但锁眼被堵住了。接着他又去摇顶上的门板,门依然纹丝不动。格罗德曼站定了,目光略显呆滞,毕竟康斯坦特先生是他所尊敬和喜爱的朋友。

“哎,你再敲响一点啊!”一旁那个面色苍白的女人咕哝道。“你也没法叫醒他吧。”

蒙蒙的雾气跟在他们身后进了屋门,蔓延到楼上,空气里散发着一股潮湿而又阴森的气息。

“门锁了,闩也合上了,”格罗德曼一边嘀咕着,一边又赌气地摇了摇门。

“只有撞开它了,”达普顿太太浑身颤抖地说着。她把双手挡在面前,像是不想去看那可怕的场面。格罗德曼什么话都没有说,他把肩膀抵在门上,开始用力地撞门。他原先是个运动员,现在体力依然保持得很好。门发出吱吱的响声,慢慢开始松动了。门锁边的木头上出现了裂缝,门板向内凹进,最后门闩终于从铁圈中撞了出来。大门向后慢慢倾倒,格罗德曼顺势冲了进去。

“我的天啊!”他大声喊道。女人听到他的呼叫,向后退了两步。眼前的景象实在是太可怕了。

没过几个钟头,街上那群没心没肺的卖报少年就开始嚷嚷着“快来买报呀,弓区发生了可怕的自杀案”。街上的通告栏前也聚满了那些没钱买报的人,通告的标题是“慈善家割断了自己的喉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