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沟中的尸体(第2/5页)
我点点头,是的。
那是一九二九年的二月十四日,一个情人节的早上。
我俯下身,翻过了纽伯利的尸体,仔细看了看。尸体已经血肉模糊了,很难看出他本来的模样。我想在纽伯利临死之前一定用手抓住了那支正对着他的手枪,因为有一颗子弹正好穿透了他的手掌。也许是同样的那颗子弹又穿透了他的左耳。就在这颗子弹进入他脑袋的时候,最为致命的一颗子弹射入了他的后脑之中。在他身体的其他部分也有很多处枪伤。在纽伯利被射杀之后,凶手把他扔到了沙丘中间,然后又把他身上所有的衣兜都翻了出来,制造出一种谋财害命的假象。
艾略特仔细查看一下地上的车胎痕迹。在研究了几分钟之后,对我说道:“凶手的汽车是从西面开过来的,他们把尸体扔在了这里,然后掉转了车头,又按原来的路线返回了。”
我又退到离尸体较远的地方,指着尸体问道:“他一定在这附近有一所房子,是不是?也许是一所避暑别墅?”
艾略特点点头,说:“在巴斯湖一带,他们很可能是在那里杀了他。”
大约在昨天夜里两点钟左右,纽伯利的律师在他的一名亲信的催促下,给芝加哥警察局打来电话,寻问警方是否拘捕了他的那名身为黑社会分子的主顾泰德·纽伯利,不过没有得到任何答复。于是他又往艾略特的家里打了电话,询问是否是联邦调查局拘捕了泰德,艾略特让他安心回去睡觉。
今天一清早,艾略特和侦探长都正式通知了他,纽伯利并没有被拘捕。与此同时,印第安那方面传来消息,说是发现了一个与纽伯利体貌特征十分相近的死尸。
过了没有多久,警长在附近的农舍里打完电话回来了。就在这时,一辆深蓝色的卡迪拉克轿车也向这边开了过来。
卡迪拉克车在我们面前停了下来,一个又矮又胖的中年男子走下了车。他穿着蓝色的细条纹套装,在领带上别着一个钻石镶嵌的领带夹。他就是泰德·纽伯利的律师。
在他向着沟里的尸体走过来的时候,艾略特向他打着招呼:“你好,艾比。”
他压根就没有理睬艾略特的问候,紧紧地盯着沟里的尸体,像是在问已经死去的泰德·纽伯利:“地方警察在哪里?”
站在道路一侧的警长大声喊道;“我在这儿,先生。”
律师向他走了过去,面无表情地对着警长说道:“死者就是泰德·纽伯利。你们打算把他送到哪儿去呀?”
警长毕恭毕敬地把太平间的名字告诉了那个傲慢的律师。
律师点了点头,说道:“好吧,咱们保持联系吧。”说完,就头也不回地上了他的卡迪拉克,离开了。
那个穿着棕色上衣的家伙还等在他的汽车前面,用两只脚轮流站着。他充满期待地自我安慰道:“不管怎么说,那些记者们也该来了。”
艾略特向着他和警长说道;“先呆在这里,别走开。”然后向我点点头,示意我跟他回到他的福特轿车前面。
我问他:“艾略特,怎么你不等记者们来吗?”
他摇了摇头,“我不想参与此事,你就更不必要了。”
在返回芝加哥的途中,艾略特说道:“这件事显然是奈蒂派人干的,这是因为泰德·纽伯利被市长选中了,马上要派他去北部开办赌场。”
“那么,朱比也很危险了。”
艾略特摇摇头,“朱比不会有危险的,奈蒂的重点在纽怕利身上,纽伯利曾经出一万五千美元要奈蒂的命。现在,奈蒂没有死,可是泰德却死了。”
“我倒是很想知道米勒和兰格对纽伯利的死会怎么看。”
艾略特微微一笑,回答说:“我也很想知道舍迈克会怎样看待组伯利的死。”
我想起了什么,问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我来看这个呢?”
艾略特一心一意地看着路面,说:“这事与你有关。”
我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说道:“是的。不过你可以打电话告诉我呀?你为什么一定要拉着我一起来这个鬼地方呢?难道是想让我给你作证?”
“纽伯利是舍迈克的人。”
“是吗?”
“可是,他现在谁的人也不是了。”艾略特的话里似乎大有深意。
说完之后,艾略特看了我一眼,然后又转头继续看着前面的路面。道路的两旁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沙丘,给我的感觉就像到了遥远的埃及。
隔了一会儿,艾略特又开口说:“这事为你提供了一个极好的机会,这样你在审判奈蒂的时候就可以讲不同的故事了。”
我皱着眉说道:“艾略特,你的意思是希望我讲出真相?”
艾略特耸耸肩,说道:“你需要好好想一想,奈蒂对纽伯利的处置充分说明了他的办事风格。纽伯利也是舍迈克在黑社会势力最薄弱的一个环节。”
我无所谓地答道:“那又怎么样?你是想要提醒我,如果我站在舍迈克一边的话,那么我就可能被奈蒂杀了,然后像纽伯利那样被扔到了沟里?”我加重了语气,“不,艾略特,那是不可能的,奈蒂很清楚我只是一个无辜的旁观者。你肯定也注意到了死的是纽伯利,而不是米勒和兰格。奈蒂干掉的是主谋,而不是帮凶,这才是他的办事风格。”
艾略特只是埋头开车,没有理会我的话。
我继续说:“舍迈克现在还没有找到有实力的黑社会帮派做后盾,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不会在近期找到新的合作伙伴。在我看来,这场游戏舍迈克打算长时间地玩下去。”说到这儿,我看了一眼专心开车的艾略特,“如果我出卖了舍迈克的话,我就会失去许可证和枪的。艾略特,这样的后果可是不堪想象的。”
在我说完这番话以后,我才觉得自己不该对艾略特这么苛刻。
艾略特一言不发地继续开着车,直到他把我送到我的办公室楼前,才诚恳地向我说道:“对不起,内特,我只是想让你想清楚后果。”
我的脸红了起来,尽管天气很冷,我想这决不是因为风吹的缘故。
我有些羞愧地说:“上帝呀!艾略特,你究竟想让我怎么做呢?是的,事情的真相就是那样的,可是你不能就此要求我做一名诚实的童子军,说出全部的真相,”我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你在芝加哥已经呆了这么久了,怎么还那么天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