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重修旧好(第2/3页)
于是姜扬折子还没呈上去,顾烈要办赏花饮宴的旨意就颁了下来,点了在礼部做事的祝北河筹备安排。
姜扬乐乐呵呵地跟颜法古嘚瑟,说自己和陛下还挺心有灵犀。
把颜法古听得直叹气,怎么陛下和自己就没有心有灵犀,什么时候他想去钦天监,陛下能不看折子就给批了?
实在是怕了颜法古的算命技术,姜扬装作沉吟了半晌,才无比慈祥地说:“做你的春秋大梦。”
饱受打击的颜法古怏怏地往工部去了。
筹备赏花饮宴,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在陛下面前露脸的差事,祝北河自然是尽心尽力,姜扬和祝北河也是能帮则帮,确保既不奢侈铺张,又能够宾主尽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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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延父亲本以为这下子能够让不孝的大儿子回心转意,结果没想到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对着上门请罪的姜延,他伸手就是两个巴掌,骂了半天,还是气不过,直接把茶碗往姜延身上一砸,让他滚出姜家再也不要回来。
姜延跪在地上,额头被茶碗划了道血口,伏身一拜,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门。
前些日子父亲的热情,确实让他升起了回归姜家的希望,但若是这种回家需要用娶妻生子来实现,他做不到,也不能做。
姜延走在路上,额头的血口使得他十分引人注意。
此时正是百姓回家吃夜饭的时候,过往路人形色匆匆,但看到姜延,都好奇地看着。
他们不知这个长相邪帅的小哥到底惹了什么事,小声议论起来,都觉得该不会是他胡乱勾引良家女儿,被姑娘的父兄打了一顿?
有些人消息灵通,立刻反驳说这是锦衣近卫指挥使大人,就是那个断袖,听说他把重病的右御史大人抛弃了,没想到右御史大人病能好。
百姓们唏嘘不已,啧啧,说到底还是个负心汉呐。
莫名其妙变成负心汉的姜延并不知道京城百姓头脑中丰富的故事情节,他注意到路人猎奇的目光,只是想着,原来牧廉先前,一直在这样的目光下生活吗?
感同身受和亲身经历,并不能等同。
姜延边想着,边向着定国侯府的方向走去。
他不自觉地越走越快,他已经迟到了许多天,所以不能再耽搁下去。
定国侯府的门并不难进,虽然老管家见了他,脸色并不好看,也许是看他额头的血口可怜,到底没拦着他。
牧廉在后园坐着,今日难得黄昏时就理完了事,趁天还亮着,他拿着把大剪刀,在对着一大块棉布剪来剪去,不知在做什么。
棉布上多出一个人形的影子,牧廉抬起头,眯着眼看到逆着光的姜延。
牧廉手一顿,垂眸看着棉布说:“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姜延在他坐的石凳边蹲下,柔声道:“我来迟了。”
“你……想好了?”牧廉盯着棉布上用石灰画出的白线,努力延着线剪得直直的,没有去看姜延。
“想好了。”
牧廉放开剪刀,低头去看姜延,瞬时一愣:“你怎么了?”
话音刚落,牧廉皱眉猜测:“你又去姜府了?你为什”
讲到这里,牧廉忽然想起姜延之前是想要回姜家的,于是话说了一半,闭嘴不说了。他哪有资格问。
于是牧廉沉默了片刻,又问:“你真的想好了?”
“我已经不是先前那个牧廉了,”牧廉刻意地强调,“他会为了你不顾名声任意妄为,我不会。他会为了你当朝给你父亲难堪,我不会。”
他已经不会不要自尊地去爱姜延了,他懂得考虑自己,懂得维持体面,他不是那个傻子,他不后悔与姜延之间的一切,但他已经不可能再做回一个傻子了。
姜延握住他的手:“我不是因为你不懂得自保的爱,喜欢上你的。我是因为你濒死的时候还能猜中陛下对风族的算计,喜欢上你的。”
“是,天底下没有哪个男人不喜欢自己的爱人对自己言听计从,没有哪个男人不得意于爱人为了自己什么都愿意去做。”
“我也并不是例外。”
“可那不是我倾心于你的初衷,更不是我爱你的根本缘由。”
“你在太医院的改变,让我觉得陌生,让我,有些胆怯。牧廉,虽然我的脸长成这样,但我在情场并不是如鱼得水,恰恰相反,我在遇见你之前,屡屡碰壁,被人捉弄了很多回。”
“我在最灰心丧气的时候,遇见了你。而你竟然敢随意将真心送到我手上,让我受宠若惊。”
姜延仔仔细细看着牧廉的脸,这一回,没有半分逃避。
“你看,我喜欢你,是因为你聪明狡猾,爱上你,是因为我喜欢上你的时候,你竟然也真的喜欢我。”
“我不该让你等了这么久,才想明白。原谅我好吗?”
他靠近牧廉,抬头将牧廉的神色都收入眼睛里。
直到眼泪掉在姜延额头的血口上,牧廉才懊恼地意识到自己又哭了。
牧廉从怀里掏出师父给的手帕,他原本想洗干净还回去,但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按照师父过分好洁的程度,他擦过涕泪的手帕,师父是绝对不会再要了,于是就洗干净留了下来。
牧廉轻轻按住姜延的伤口,问:“痛吗?”
姜延故作委屈,一张邪气的脸硬是装成奶狗似的:“痛。”
“那就好,”牧廉出乎姜延意料地说,“你要记住。”
“因为我也痛。”
牧廉拍拍自己的心口,假装潇洒道:“再来一回,我就不要你了。”
再痛,痛到睡不着,也不要了。
就算是条流浪狗,也不会一直守在被遗弃的地方不肯走,何况,这条流浪狗不是没有地方可去的。
姜延看着牧廉悲伤的神情,紧紧搂住他的腰,再次悔恨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回来找他。
“好。”姜延承诺一般说,“绝对,没有下回了。”
老管家装腔作势地一声咳嗽,打算了鸳鸯重聚,板着张脸把装着药粉药膏的木篮往桌上一放,又板着脸背着手走了出去,
牧廉有些不好意思,推开姜延,让姜延在石凳上坐着,站起来给姜延上药。
姜延看着桌上的棉布,问:“这是在做什么?”
“手帕,”牧廉也回头看看那张大棉布,有些挫败地说,“想做来还师父。”
但是那些剪下来的方布块,怎么看怎么简陋,到底要怎么变成素净好看的手帕?
姜延看了看剪得四四方方的棉布,小心指出:“你会锁边吗?”
“锁边是什么?”
“不如去外面买吧,”姜延诚恳建议,“我们顺便在酒楼吃夜饭。”
牧廉看着姜延想了想,最终点了头。
于是指挥使大人和右御史大人,这对闻名京城的断袖,又双双出现在了京城百姓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