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第2/3页)

天知道这些普通人是怎么想的,看到一个冷冰冰的男人杀人无数,竟然不迅速逃开,反而跟找到救星了似的紧跟上来,赶也赶不走。

第一批人远远跟在后面时,男人是发现了的。

但他向来秉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懒得跟那些人说话,只想着他们跟不了多久就会走,压根不需要去管。

就这样,一不小心……

在男人冷漠不予后者交流,只在他们遇到危险才隐晦出手的情况下。

跟着他的人不仅没打算火速逃跑,反而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甚至还有没被他救的流民主动拖家带口找过来,汇入已然浩浩荡荡的队伍。

这时候他想开口赶人,都已经赶不动了。

“…………”

没想到只是为了单方面发泄,就搞出这么麻烦的后续,男人着实说不出自己的心情有多复杂。

以他这傲却完全没法对人见死不救的古怪性格,把这群人丢下不管……

没可能。只能认了。

还好,在男人快被烦死之前,他临时想起了一个细节。

从某个不太重要的人那里听来的“故事”里,好像说过一句,被称作“魔王”的男人在死去之前,建立了一个全是盗匪和异教徒的国家。

真是巧。

男人现在看着这些眼巴巴望着自己的人群,竟发现,(洗心革面的)匪徒、(被)盗贼(欺负的平民)和被赶走的异教徒,完美地全对上了。

这么一想,反正也没事做,建一个国家玩儿似乎刚刚好。

他以前认识的王还挺多,但落在自己身上,倒还是头一次。

不得不说,感觉还挺新……

……

开玩笑!

也就新鲜了开头那一会儿,后面简直前所未有之烦!

事情就是这样。

还没过多久,临时当上了王的男人就后悔了。

他建国的方式尤其简单粗暴,人是现成的,土地是从脚底下的国家那儿抢的现成的无人管辖之地,反正没人能从他手里抢回去。

浩浩荡荡千多人,就这样在男人抢来的小小地盘落足,他们的国家从头到尾都只有一座城池。

自愿跟随的人群里面乱糟糟,什么身份都有,唯有过得都清贫艰难这一个共同点。

男人不是当王的料,他临时收编来的下属也不是当臣子的料。

可国家建了,那些基本的管理的事情又必须让人来做,身为国王,男人只能逼迫自己坐下,凭借极为强悍的毅力日复一日地处理琐事。

如果不是之后的几年,一个很有天赋也很有责任心的少女被他好运地捡到了,少女把基本上所有本来要他来做的事都接了过去,耐心不好的男人早就暴躁得要炸了。

对了。

他甚至被烦得差点忘记了“宿敌”,不过,到底没有真的忘得一干二净。

被堆积如山的公文压得喘不过气的时候,男人会不耐烦地跑出去透气,那时跑的地方比较远,总之不在城内。

后来,救星来了之后,他每天无所事事时,也会跑出去透气。

那时候就不是烦躁地往远处去了,男人更喜欢在城内。

如今已经成为他的国民的人们很热衷找他聊天,他还是不太喜欢热闹,所以,一般也聊不了太久。

他总往城墙上走,因为这个地方位于城池的最边缘,少有人上来,也能轻松望见——

他的国家。

跟建国时的复杂心情相比,每每登上这里,男人的心中似乎还要再添点更奇妙的情绪。

如果问他,喜不喜欢【】,十年前的他和现在的他会给出两种答案。

十年前的他会烦躁地说,喜欢个屁,一大堆事情麻烦死了,如果不是走不掉了——哼,算了,暂时就这样吧。

十年后的他将大变了模样的国家尽收眼里,则会这样说:

“也就——一般般吧。喜不喜欢都无所谓了,我得留在这里。”

实际上自然是“很喜欢”。

不爱着这里,爱着每一个人、每一道景色的话,从不再任何地方长久停留的男人早就会离开。

看着国家日新月异的变化,男人表面不显,可心里却是格外高兴。

他想着自己可能会在这儿待上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长的时间,能见证比现在看到的还要更多的风景。

……啊。

这是第几次了?怎么又一次“差一点”就把某个人给忘了。

需要特别提及的是,男人前期是自己一个人到城墙上来,后面却是出现了一个特例。

后来的许多时候,他不再是孤身一人了,总是习惯性地捞上一个人来陪伴。

这个人大概很小,因为伸手一捞就能捞起来。

这个人大概不爱说话,因为大多时候都只有也不太爱说话的男人在自言自语。

这个人大概运气特别好,因为很少喜欢什么人事物的男人……

……

很喜欢他?

……

奇怪。

到了这里,突然想不起来,被男人偏爱的【这个人】是谁,长什么模样,叫什么名字。

只知道他很喜欢跟他说话。

有无数个清晨或是傍晚的伊始,灿烂温暖或深沉如火的光芒缠绵于银色的发梢,浑身仿佛在发光的男人抱着他,面向被徐徐凉风吹拂的城市,磁性沉稳的嗓音在此刻随风响起。

“今天教你的这些东西,你学会了么?”

“不管有没有学会,你好歹给我一个反应……啧,还是不行吗?”

“那好吧,不能着急,我再耐心点就是了。”

没有回答,或是有等于没有的回应都无所谓。

他会最后再问他一遍:

“喜欢吗?”

喜欢这里,喜欢“我很喜欢的我的国家”吗?

男人还会叫出那个人的名字,在问完重要的问题之后。

他叫——

……

……

“不对。”

“这是梦?”

在某个刹那,埃利克毫无征兆地“醒”来了。

醒来的只是意识,他的身体还在外界沉睡。

奇怪的“梦”持续到此刻,在此之前,埃利克的记忆完全混乱。

他把自己当成了几千年前,还没有死去的那个男人。

虽然本质相同,但——

时间与空间尽数错乱的感觉,相当不美妙。

所以,梦境进行到某一刻时,他便让自己强行醒来了。

只不过,清醒的时机似乎不好,卡在了一个关键的地方。

埃利克发现,还待在“梦”里的他,此时站在了一座城墙上。

转头就能看见景色没有在第一时间被注意,他一眼看见的是就在自己对面的一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精神还在恍惚,身体也不受控制。

等到他有所反应,并且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时,声音已然平静传出。

“你在看什么。”

他,好像叫出了对面那个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