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黑林错觉【7】(第2/4页)

纪征家是一栋规整漂亮的三层小楼,门前门后各有一个大院子,前院种满花草,后院推成平地铺满石砖,踢足球打篮球或者打网球,干什么都可以。

他和纪征都不喜欢足球和篮球,都喜欢羽毛球。前天他们把比分打到了45比56,他今天想找纪征扮回几分。

院门开着,夏冰洋拿着球拍熟门熟路地往里走,纪征上面有个姐姐,姐姐长六岁,已经工作了。他爸是退伍老兵,退伍后做海运生意发了家,每年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他母亲每天这个时辰都在娱乐中心教一群老太太跳拉丁舞。

所以家里时常就纪征一个人,他每次到纪征家来,往往和纪征两个人待在房间里待一整天。

院子里被纪征妈妈种满了杜鹃花,大朵大朵的杜鹃花开得红成一片,像红色的绸子,在阳光底下飞起一层红色的光雾。夏冰洋停在花圃边,揪了一片花瓣放在鼻头,凉丝丝的。

他往上吹气,把花瓣吹落,小跑进了房子。

一楼静悄悄的,只有厨房里坐着一壶水,水已经烧开了,正咕噜咕噜地冒泡。

夏冰洋把球拍放在进门右手边的餐桌上,正要叫一声‘纪征哥’,就听一楼纪征房间的方向传来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响。

夏冰洋想搞一出恶作剧,于是蹑手蹑脚悄无声息地贴着墙根往纪征的房间走去。

纪征的卧室房门虚掩着,留有一个巴掌宽的窄缝,夏冰洋来到门口,握着门把手小心翼翼地将房门推开几公分,正要放声大叫,脸上忽然僵住了。

纪征的卧室在房子背面,窗外就是平整宽阔的后院。房门侧对着房间里的窗户,夏冰洋从门口看进去,恰好看到纪征靠在窗边,大半个身子斜对着他,和一个左耳戴着一只耳钉的清秀男生拥抱在一起,正在接吻。

他认得那个男生,他偶尔会来找纪征,每次他来,纪征都借故把他支走。他和这个男生见过好几次,却一句话都没说。

夏冰洋在所阅不多的黄|书和黄|片里见过不少的亲热戏码,但是都不抵从纪征身上看到的充满肉.欲的舌吻给他的刺激要深刻。

他傻愣愣的站在门口,浑身的血瞬间沸腾起来,忘记了离开。

纪征上身赤|裸着,浑身汗湿,皮肤上滚满细小的汗珠,那些飞着一层微光的汗水似乎正在随着他的体温蒸腾,卧室里的温度高的吓人。

夏冰洋看到他揪住那个男生的头发,仰头靠着墙壁,闭着眼睛皱着眉,难耐似的低声喘息。

忽然,他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微微侧过头,掀开濡湿乌黑的眸子,一缕沾染着情|欲的目光从湿润的眼角投向门口……

像是烈火里泼进一瓢水,夏冰洋和他四目相接的瞬间,空气中似乎爆裂许许多多细小的火花。

他当时不知道和纪征之间产生的这种反应叫什么,只是突然间被纪征发现,他吓坏了。

夏冰洋还在愣神,就见纪征从摆在窗台上的一个果盘里抓起一个桃子朝他砸了过来。

‘砰’的一声,桃子砸在地板上,夏冰洋像是触了雷般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然后爬起来就往门口跑,跑了两步却又停住。

他回头看着还地板上滚动的桃子,发了一会儿怔,忽然折回去捡起桃子向门外飞奔。

当天晚上他做了一宿的梦,梦里全是纪征似痛苦又难耐的喘息声,和从纪征眼角流出的那道湿润的目光,以及纪征朝他扔过去的那个桃子。

梦醒,他的床单湿了一片。他十五岁才初次遗|精,他看过许多美女海报和黄色影音制品都无动于衷,没想到是纪征打开了他的欲|望闸关。

那一年他十五岁,纪征二十三岁。纪征要去国外留学了。

一周后,纪征就走了。从此和他断了联系。

其实那天以后纪征去看过他,当时他坐在床上裹着被子,被闷的热汗淋漓。他把房门反锁,谁叫都不开门。

纪征在门外敲门,说有话对他讲,又向他道歉。话说的断断续续,前言不搭后语。

他看着放在桌角的桃子发怔,走火入魔了似的一动不动,听着纪征在门外说话,他忽然恼了,吼道:“滚蛋!别再来找我!”

然后纪征就走了,并且再也没有找过他,走之前写了一张纸条夹在门缝里。

两天后,夏冰洋才下床,打开门看到纸条飘飘落地。他展开纸条,纪征写道——对不起,无意让你看到。忘了我吧。

他慌了,跑到纪征家里去找他,纪征的母亲告诉他纪征把机票改签,提前了出国的日期,此时正在世界上最长飞行航线的飞机上。

后来,他千方百计的离开小镇回到城里,走之前打听到了那个带着耳钉的男生的姓名,他就是苏星野。

纪征走后,夏冰洋和纪征的姐姐纪芸保持着联系,陆陆续续从纪芸处得到了一些关于纪征的消息,但是纪芸越来越忙,对他的询问总是搪塞。夏冰洋敏锐的察觉到或许是纪征不允许她想自己透露关于纪征的事情。这样一想,夏冰洋‘死心’了一段时间,但不久之后又死灰复燃。但他不再联系纪芸,不再让任何人知道他一直没有放弃过打探纪征的消息。

而纪征一直如他所说的那样,再也没有联系过他。

再后来,纪芸意外死亡,纪征回国发展,当时他正在首都上警校,没能赶回来送走纪芸,也没能赶回来见纪征。

纪芸死后的几个月,纪征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在司法系统里消失了整六年。留在系统里最后的活动踪迹就是他用自己的身份登记办理了一个新的手机号。

夏冰洋从警后,徇私查到了这个手机号,一直打不通,直到几天前,竟然有人接了。而且接电话的人就是纪征。

他一时紧张挂了那通电话,后来又打不通了,现在他悔的肠子都青了。每次想起来都想狠狠抽自己一个嘴巴。

一路心不在焉的开车回到家,他把车停在地下车库,直接在车库乘着电梯上楼。

他一毕业就买了套房子搬出来自己住,他爸给他交了个首付,他自己慢慢还房贷。他爸现在很有钱,是蔚宁市有名的民营企业家,但是他爸发家发的并不光彩。离婚后,他爸倒插|门进了豪门,从老丈人手里接过公司,虽说已经熬到了老丈人归西,但是‘娘家’还有一票人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他爸集团董事长的位置坐的并不牢靠。

所以夏冰洋看不起他爸,自从在饭桌上和后妈顶嘴,结果被他爸甩了一巴掌开始,他就打心眼里不承认他爸是他爸。

后来他爸良心发现,觉得亏待儿子太多,就想给夏冰洋买房,让夏冰洋随便挑,夏冰洋也不客气,挑了个中档小区的四室一厅。不让他爸交全款,他要自己慢慢还贷,因为他想房本上只写自己的名字。买房后,他当着后妈和亲爸的面保证;这是他最后一次花家里的钱,以后再花一分,他就是他爸的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