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chapter 78(第2/3页)

然而曾仪不可能。

更何况就算她能够相信刘白的荒诞说法,她也无法接受自己的儿子不知去向,甚至可能再也回不来了这种事情。

刘白没有把实情告诉郑一墨,自然也不会告诉曾仪。

刘白想着,突然站起身来,径直冲着已经被他锁上的门走去。

——亲亲,你不睡觉了吗?

刘白没有回答她,兀自拉开了房门,而后与门口杵着的人,无语的对视了一眼。

还没睡的郑一墨,正站在刘白门口,由于刘白开门的速度太快让他始料未及,保持着纠结要不要敲门的姿势,与刘白相顾无言。

果然锁了门是对的!

郑一墨火速收回了手,紧贴在身侧,抢在刘白赶他走之前开口:“我没什么事儿,只是想跟你再说声晚安。”

说完就想转身开溜,没想到刘白却出声叫住了他:“等等。”

“怎么了?”郑一墨惊讶回头,看着刘白紧皱的眉头,忽的明白过来他大概在苦恼什么,但也没有说破,只是微微垂眸,安静的等他开口。

刘白踌躇片刻,才又开口:“虽然我跟刘白不同,但是既然我已经打算成为他,曾仪就是我的母亲,我会替刘白照顾好她,只是——我不想让她知道我并非她的儿子,所以,今晚我跟你说的那些话,希望你——”

“不要透露给曾仪是吗?”郑一墨学会了抢答。

刘白看他一眼点点头。

郑一墨却不能理解:“为什么?既然她已经认出来你不是她儿子,直接承认之后再也不来往,对你更好。”

刘白皱皱眉,显然不赞同郑一墨的想法:“不对。”

“任你或者其他什么人,觉得曾经的刘白大概是个无足轻重或者是个让人瞧不起的人,他在曾仪的心中,仍然是最重要的、无可比拟的,又有哪个母亲想知道,自己养大的儿子,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消失了,而且可能再也回不来了呢?”

郑一墨沉默一阵,似乎是在思考刘白说的话,而后才又看向刘白,缓缓地点了点头:“好。”

刘白对着郑一墨弯起眉眼笑了笑。

他相信郑一墨只要答应了,就一定能做到。

放下心来,又要转身回房间思索明天该如何应对曾仪,手腕却被郑一墨拉住了。

刘白回头,想了想,补充一句:“晚安。”

郑一墨却摇摇头,一把将他拉下了楼:“跟我来。”

刘白不明所以,还是亦步亦趋地跟着郑一墨去了储物间里。

郑一墨没有跟刘白解释就兀自在储物间翻找起来,里面东西不多,刘白仔细看了一眼,似乎绝大多数都是当初张小民从原主租的那间小房子里搬回来的。

由于刘白并用不上这些东西,已经被搁置了许久,甚至落了一层薄灰。

刘白拂去装着碟片的透明盒子上的灰尘,向里面看了一眼,是之前他在那间小房子里看过的,全部都是郑一墨的作品。

他默默将盒子抱了起来,见郑一墨还在翻箱倒柜,忍不住问了一声儿:“你在找什么?”

郑一墨直起身子来,手上已经沾上了灰尘,皱皱眉:“张小民放的太乱了,一时没有找到,刘白有一本很宝贝的相册,应当是放在这里了。”

“相册?”刘白闪过身,看了一眼他刚刚抱起盒子的地方,“是这个吗?”

郑一墨似乎无语一瞬,快步走过来抄了起来,余光瞄见刘白抱在怀里的盒子,忽的转过身来张张口,却最后又放弃了,刘白还要问他这相册怎么了,又是被猛地一拉,两个人回到了客厅中。

郑一墨将刘白安顿在了身边儿,摊开了手中的相册。

刘白这才发现,里面的照片儿,都是刘白与曾仪的合影,虽然数量不多,但几乎涵盖了刘白的各个时期。

郑一墨的翻看相册的动作停了下来,手指指向其中一张。

上面的刘白脸庞青涩稚嫩,似乎还未成年,清瘦的一张脸反倒比现在更像沈烟,曾仪站在他身后,扶着他的肩膀,身后是一所刘白并不知晓的高中的大门儿。

两个人都笑的挺开心。

郑一墨眉头紧锁,似乎在努力回忆什么,半晌才思索着道:“这一张,是刘白刚刚升入高中时候拍的。”

刘白盯着郑一墨苦苦思索的表情愣神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很久之前……无聊的时候,刘白拿着这个跟我讲过,”郑一墨的嘴唇抿抿,露出有点儿苦恼的神情,揉揉脑袋,“只是我当时对他这些生活没什么兴趣,也就是随便听了听……好多东西根本没放在心上,现在已经忘了,只能跟你说说我能记起来的部分了……”

“他告诉我那时候他的学习成绩还不错,这是他们那里的重点高中,就是才上了不到一年,刘白就因为早恋被请了家长,然后就退学了。”

刘白仍旧呆愣愣地想了片刻,猛然意识过来,郑一墨大晚上不睡觉,找出这东西来,并不是跟他回忆过往,而是打了要帮他的谱!

刘白立刻也将视线投放到了照片之上,他的手指在相片上轻抚一瞬,碰到了郑一墨的手指,他小心地往回缩了缩,郑一墨却紧追不舍地靠了过来,落在照片上那个少年的嘴角,带着既熟悉又陌生的笑容,直直看向镜头,刘白安静一瞬问他:“为什么会因为早恋退学?”

郑一墨的声音低沉和缓,在这样的夜里,显得格外温暖又动听,慢慢落在刘白的耳朵里:“你知道的,刘白是喜欢男人的。”

刘白很快明白过来,轻轻地“哦”了一声当做回应,听见郑一墨又接着说下去:“他说曾仪狠狠地打了他一顿,叫他立刻跟对方分手,他不愿意,半夜里跑了出去,在网吧过了一宿,第二天回到家的时候曾仪不在家,直到中午才回家,整个人显得又憔悴又疲惫,一见到他在家,又拎起扫把抽了他一顿,打着打着又抱着他哭了,他当时才知道,曾仪找了他整整一个晚上,一直找到了第二天的中午。”

“后来呢?”刘白问。

“后来曾仪就妥协了。”郑一墨的声音渐小,脸色不怎么好,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

刘白猜的到郑一墨在想些什么,大约就是他已经去世的母亲,或者不怎么愉快的出柜经历,刘白眨眨眼,手腕动动,轻轻碰碰郑一墨的手指:“我还在听。”

郑一墨猛然回过神儿,眼中一亮,什么痛苦愁思,一瞬扫光,飞速握住了刘白的手指,挪向了另外一张。

“……”

这个变脸技术,当得上影帝的称号。

刘白不记得自己听了多久了,只觉得应当是到了凌晨。

郑一墨的声音实在仿佛是悠扬舒缓的大提琴,给刘白讲了很长的一个睡前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