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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氏一通训斥后,中宫内的宫娥内侍都打起精神,不敢再有懈怠。
皇后甚少管问宫人,用的也只有贴身的几人,吩咐若秋出去看着,自己留在殿内。
小皇帝被吵醒后就一直睁着眼睛,整个人侧躺在被子里,出了一身冷汗。皇后在人走后,就摸摸她的脑袋,触手生汗,体虚的人极易盗汗。
赵攸脑海里一片混乱,呆呆地看着,眸色迷茫。
皇后也不知她在想什么,或许方才陈太妃入殿后话语不太好,大有喧宾夺主之势。其实她这么多年来已经习惯了,但小皇帝不同。她生来娇贵,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必然是觉得受了屈辱。
她替赵攸擦了擦汗,轻声道:“你可觉得哪里不舒服?”
赵攸摇头,仰首就对上皇后幽深的眸子,瞬息就变作温柔。赵攸知晓皇后看出自己在看她,这才换作温柔的一面。她旋即想起一事道:“太妃可要还你后宫之权?”
“她未曾提及。”皇后回道,原来小皇帝方才沉默是想的这件事。
赵攸阖眸回忆,半晌后道:“我觉得她不会还的,会拿其他理由来搪塞你。”
“陛下有办法?”皇后轻笑,拧了帕子过来擦着她的手心黏腻的汗水。
“有是有,就是怕那老道士不答应。”赵攸神色带了些狡黠,就像是出了深山的小狐狸。
皇后明白她的主意了,自己细细深想后也就同意下来,“也可,哪日让观主入城来。”
“你有办法让他入城?”赵攸奇怪,那日就可以看出老道士脾气古怪,官位都请不动,还有什么办法。
皇后笑道:“一碗鸭舌汤就可。”
赵攸明白了,老道士也是个吃货。她低低笑了两声,又忍不住咳嗽。皇后拍了拍她的背,顺着气息,就道:“此事我去办,你好好养病就可。”
“好。”赵攸听话地躺了回去,她脑袋有些晕乎乎的,吵醒后反觉更加难受,在被子里摸了摸,没有找到手炉。她翻身去找到的时候,皇后将手炉塞了进来。
赵攸捧着手炉,感激道:“谢谢。”
皇后诧异:“陛下怎地说谢谢,不说这是臣妾的本分?”
赵攸吸了吸鼻子,“夫妻之间本就是平等的,我何时仗着皇帝的身份欺负你,倒是你仗着自己的力气欺负我。大婚那夜加昨晚的事,我可记得很清楚的。”
年岁不大,竟这么爱记仇。皇后莞尔,“陛下听话,臣妾也省去很多心思。”
赵攸合眼不去理会皇后,总觉得她把自己当做没有长大的孩子。她是十四岁不假,可哪有让皇帝听话的。再者她也算十八岁了,虽说没有成年,可也不算是孩子。
她没有父母管教也活了十八年,哪里就用得着皇后日日耳提面命的。
小皇帝又生气了,气呼呼地翻过身子,留给皇后一个漆黑的后脑勺。
这些年来皇后也被不平地遭遇磨平了棱角,对待皇帝愈发有耐心,她将赵攸当作余生依靠,也希望她能好好地接管朝政,身体也可以慢慢调养。
她笑着摸摸小皇帝的后脑勺,守了片刻就起身。转身的时候脑海里略过前世皇帝勃然大怒的容颜,片刻就被今生炸毛小皇帝的模样代替。
其实她好好教,小皇帝也不会那么暴。戾。至于温瑾,她努力去改变也就是了。
皇帝病后,消息迅速传出宫廷,不少朝臣来侍疾,都知晓小皇帝因首辅跪在宫外而病的,纷纷觉得小皇帝一片赤忱,他日必是仁善的明君。
文人墨客对小皇帝一通赞扬,气得温轶也病在府内。
温轶真病假病,赵攸无法得知,然她知道陈太妃急不可待地想要利用她染病的机会做些事,不想首辅也跟着病了,她一人就难以成事。
赵攸年纪轻,皇后衣不解带地守着她几日,高热渐退,精神好了些许,病着也见了几位朝臣,安时舟在外忙着招纳良才一事,趁首辅装病的空隙入宫。
明年就是春闱,士子名册在首辅处,小皇帝压根就没有见过,被安时舟提及后,她心中略微思忖。温轶并不是毫无弱点,比如他死死护着的那个庶女,她想了想道:“朕会让赵闽早日纳侧妃,温轶到时方寸必乱,姑父到时努力招揽些朝臣。”
在朝堂上,温轶做事谨慎,党羽众多,一时间想要击破也并非易事,不如找到他的弱点。
赵攸记得原书中温轶对皇后很宠爱,到了这里剧情大变,这让她不明白。
不过她的到来也证明剧情已在改动,不会按照原有的轨迹,那么她去计较这些也没有用处。她可以凭此分清人心善恶,但皇后的心思总是看不清,就像是一团迷雾。
安时舟走后,小皇帝就不见朝臣,直到几位姑母同时过来,她有事想与齐安姑母商议,特地将人留下。
齐安也有话要说,前些时日皇帝让她查温府的事,查出些许名目了,道:“温府后院的事都是温夫人在做主,皇后是温夫人所出,闺名温瑾,听闻才学了得。至于真假就不知晓,温府下人也问不出来,倒是与温家走得近的苏家打听出来了。”
“苏家可是苏文孝?”赵攸发问,她记得苏文孝在择太傅之时选的是安时舟,他的反转是令人始料不及的,故而她对苏文孝印象颇深。
“对,苏温两家是至交,我去苏夫人处问过。她言及皇后是足不出户的,养在深闺里从不曾见人,对于她的传言也不知是何人传出去的。”齐安道。
赵攸道:“那姑母可知温府内何人在道观里生活?”
齐安摇首不知,将皇帝前后的话联系在一起,怪道:“皇后在道观里生活过?”
“不是。”赵攸当即否决,这样于皇后名声不好,她改口道:“我随口问问罢了,姑母去查查就好,还有那个温沭,首辅好似极为看重。”
为了温沭的婚事不顾皇后颜面,动手打人,应当是十分看重的。
这件事齐安也觉得奇怪,听了皇帝的话后就起身:“可,我回去就去问问苏夫人,她知道得比旁人都清楚。”
齐安性子急,有事就要去查清楚,赵攸也不留人,让人去送她出宫。
皇后去了花房还未回来,赵攸喝了药就开始犯困,躺在榻上就睡着了。
冬日里晴日不多,午后的阳光也很暖人。皇后看着日头,就想让小皇帝出来晒晒太阳,日日躲在寝殿对身体不好。
只是她回去晚了片刻,小皇帝又睡着了,呼吸绵长,她摸了摸小皇帝的额头,高热退下去了,再过几日也可恢复过来了。
赵攸迷糊间发觉有人过来,还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用想也知是谁,自己也未曾在意,反往里侧挪了挪,腾出外侧的地方,嘟哝一句:“皇后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