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不掉的兔子(第2/3页)

皇帝沉默不语,苏文孝也猜到帝王心思,作揖道:“这不过是做给天下人看的,首辅自然会努力拒绝,到时他分神之后,臣等也好努力一二。”

赵攸颔首,言道;“首辅心思不正,长子温隽与他倒是不同心,这点卿该知晓。”

温隽在苏文孝手下当差,性格能力知晓得一清二楚,然他是愚孝之人,做不得引路人。他叹息道:“陛下心思是好,只是温隽不会心向陛下。”

“朕知晓,倒不如与苏韶一般调出临安城。”赵攸提醒道。温隽并非是温轶的左膀右臂,皆因他的性子使然,这样的人可帮一方百姓谋取福利。

再者为着皇后,她也不想将温家满门都灭了,留一脉也是好事。

苏文孝立即明白小皇帝的心思,说不震惊是假的,他不解道:“陛下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皇帝道:“朕虽恨温轶,可皇后头顶也有一个温字,她若想坐稳后位,温氏留一脉,就看苏卿有没有本事将人不动声色调出去。人在外,若听话就皆大欢喜,不听话也相信苏卿有办法的。”

她在赌苏文孝的心,两家交好必会为温家留一脉的。

苏文孝莫名觉得自己的路走对了,留下温隽虽说有患,但他当懂得局势,毕竟还有妻子孩子要活着。他当即附和道:“陛下英明。”

聊过几件大事后,苏文孝掏出一锦盒递给小皇帝,“两日后就是皇后的生辰,这是内子送于皇后,望陛下转交。”

皇后生辰?赵攸狐疑地将盒子接下,礼貌性回一句:“朕替皇后谢谢苏卿。”

苏文孝将礼留下后就大步离去,今春考上的前三甲中有不少心思玲珑的,他欲从中给陛下选几人出来,到时朝堂上也好说话。

殿内的皇帝对着锦盒发呆,半晌后才打开,里面的一对翠玉镯子。皇后不大喜欢这些饰物,送过去也是压箱底。她就是不知皇后喜欢什么,还有苏文孝巴巴地过来提醒,显然的怕她不知道。

确实,她不知道。

皇后对外的生辰是按照温瑾来的,真正是哪日,赵攸也不知道,她拍了拍脑袋,将锦盒藏了下来,待生辰过后再给她。

大事处理好后,她抱着白兔回华殿,路上遇到给太妃请安的赵闽。

两人撞了正着,赵闽盯着皇帝手中的白兔,想起宫里笑谈,就道:“阿兄这是又想唆使兔子去吃皇后的花草,不怕再次被赶出来?”

赵攸瞪了一眼,道:“别在朕面前晃悠,你选妃一事如何了,也该娶个妻子回家管管你。”

赵闽整日玩乐,对于宫里的事也多少知晓些许,以前还有些心思与皇帝争,自从看到母妃被皇后压得透不过气后就觉得不如做个闲散王爷。

他也看得清,首辅是想扶持他上位的,只是他在娶庶女这件事上看得很清楚,温轶太过强势,就算他登基了,怕也与赵攸一样做个傀儡。

傀儡哪里有自由,连娶皇后都不能做主。娶了温家女子还得日日捧着,他觉得心中不舒服,就和他娶庶女是一样的道理,没有自由。

他觉得皇帝对皇后不像是真心,倒像是无奈,他还是挺可怜赵攸的。

皇后长得好看,他初见觉得心动,看久了也无甚滋味,倒不如没隔几日就换一个的舒服。

提及选妃的事,他无奈道:“我看中的姑娘不是病了就是八字相克,臣弟也想娶。”

赵攸笑道:“那你就听太妃的。”

陈氏想让赵闽娶武将之女,就像是禁军统领陈柏的女儿,可赵闽不愿意,就因陈家女儿学武,姿色差了些。赵闽如何都不同意,看中的都是文臣之女,两人僵持到现在。

以至于温轶暗中让人病了,或是说八字不和。

赵闽不乐意,抬脚就向慈宁殿走去,赵攸看着他的背影,神色渐渐森冷,连带着眼神都沉了下去。赵闽还是惦记她的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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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忙碌后就回到华殿,榻上躺着小皇帝与一只雪白的兔子,赵攸的手还揪着兔子耳朵,生怕它跑了似的。

听说她饿了兔子好几天了,存心将气撒在兔子上。

皇后看过一眼后就入内更衣净手,出来的时候一人一兔姿势都没有变。她走近后赵攸就放了兔子,拍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皇后也躺会。”

兔子左右看一眼,看到皇后后就扑了过去。在没有吃药草的时候,喂它吃食都是皇后,几日未见她也有些想念。

赵攸静静看着皇后摸着兔子脊背上的皮毛,想起苏文孝的话,过两日就是生辰,可是皇后为何不曾提及呢?

她也想不通,或许皇后不在意生辰的事。在皇后躺下后,她就挪了过去,开口道:“我想将温隽调出临安城,最好选一偏远之地磨炼几载。”

两人一贴近就感受到对方的体温,皇后心存旖旎,见到小皇帝愁眉不展就想起前世的事,温隽是一愚孝之人,也生生毁在首辅手中。

其实只要他看开些,也不会落得身死的局面。

她赞成小皇帝的看法,“也可,此事让安时舟去办,苏大人会从旁协助的。温隽留京对大局并无太多影响,走了也可。”

温隽在温家不同,性子温厚,她也不想他被牵连,还有他的妻子霍氏,不如就此离去。

赵攸眼珠子转了转,听皇后话音温隽当是不同的人,她想起那件冤案,不如改日从温隽口中套出话来。

她翻了身,握住身旁皇后的手,想了想就道:“你喜欢什么?”说出口觉得话不对,又忙改口道:“我的意思你喜欢什么,那个制衣局说是有好料子送进宫,你喜欢吗?”

舌尖抵着牙齿,差点被咬了一口。赵攸极是心虚,脑袋蹭着皇后的肩膀,避开她探寻的视线。

两人习惯性无事就躺在一起,皇后听她这么一句话想起胭脂铺掌柜的话,反手搂着她道:“无甚喜欢的,有了陛下的私库后旁的都入不了眼。”

若是往常赵攸只怕又要炸毛了,今日反应平平了,不知在想什么,皇后推了推她:“生气了?”

赵攸摇首,她在想自己将所有底牌都送了出去,彻底断了自己的后路,是傻还是笨?

显然两者都有,她叹了一口气,兔子在两人中间又啃又咬,皇后伸手就抱起它,怜爱性地摸了摸,她趁机道:“你喜欢兔子吗?”

“我在山中多年,观主有时出门几日都不会回来,我就会去山中捕猎,偶尔会捉到兔子。每次都想放了,可是放了就没有食物吃,所以我也很喜欢,然而都是留不住的。那日回宫我见兔子可爱,猜测你应该喜欢就买了送给你,谁知还是被你吃了。”

她的语气带着无奈,赵攸笑了笑,没有接话。谁人都有不堪的过往,皇后的心病怕也是那段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