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七十九(第3/3页)
柳钦来了精神,立刻就从地上爬了起来,不确信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赵攸道:“君无戏言。”
柳钦莫名兴奋起来,走了几步又想起来什么不放心走了回来;“你不以权势压人?”
“不会。”赵攸道。
“那就好、那就好。”柳钦接连说了几声,自行出了宫去。
赵攸让人一路跟着过去,柳钦找的只有苏文孝,两个老家伙定会合计,不过只要温沭不肯的事,这两人将神仙放在她的面前都没有用处。
且给苏文孝找些麻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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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朝后,温瑾就日日去福宁殿找皇帝,每次来的花样都不同。
赵攸躲避不及,去了一个季氏又来一个温瑾,女人真的很难缠。她称病不见,为躲避温瑾将除夕宴也给免去,给朝臣赏赐了些礼物后关起宫门过自己的日子。
温瑾见不到皇帝也不灰心,日日就堵在福宁殿的殿门,天寒地冻也不离去。赵攸不厌其烦,她这么闹下去,短时间内都没有去山庄。
两人僵持的时候,温沭下山了,敲响了苏家大门。
苏文孝休沐在家,拉着王氏去问临安城内的世家公子,想给温沭找一个婆家。王氏心思玲珑,不愿给他介绍,就道:“你介绍十个也无用,阿沭的性子倔,你这样做来也无用,自己一人去唱黑脸,我不愿与你多说话。”
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门人拿着温沭的玉佩过来。
夫妻大吃一惊,苏文孝接过玉佩就向府门那里跑去。王氏不放心就喊了一句:“你且慢些,好好说话,将人留下来。”
温沭被留在花厅饮茶,一身狐裘甚是娇艳,她长睫如薄扇一般颤动,在听到外面厚重的脚步声后就主动站起身。
如今她已不是皇后,就不能自持身份,见到大步走来的苏文孝后自己先行礼:“苏大人。”
举止里透着生疏,以前见面还会轻轻地唤一声伯父,如今就只剩下一句苏大人。
苏文孝将玉佩还给她,笑了一声,带着拘束的情绪开口:“你愿意回苏家了?”
“我来与苏大人做笔交易。”温沭的声音很轻,就像前些时日的落雪,让人感受到了不一样的冰冷。
苏文孝知晓她来这里必然有目的,可是听到这句话后还是有些失望,他也不介意,为人父母者被孩子利用又如何,只要她愿意回来。
温沭也不与苏文孝绕弯子,直接言道:“你让出枢密院,我便回苏家。”
苏文孝眉梢皱起,那股狠厉在不经意间就出来了,“陛下让你过来的?”
“你想多了,我与陛下多日未曾见面了。这件事只有你我知晓,苏大人愿肯,我便回来做苏家的庶女亦或是外室女。”温沭摇首,她不过是从陛下的‘告状信’里知晓的。
半个枢密院没有用处,不如让苏文孝让出来,这样才是最好的。
苏文孝半生的经营都在枢密院,温轶的党羽几乎被他扫清了,这个时候注入新鲜的血脉后是最干净的。赵攸这个时候接手也很恰当。
“你想的很好,皇帝这个时候接手枢密院是最容易的。”苏文孝道。他没有想到温沭会回来做这笔交易。想起方才他还想着去找那些世家子弟,到时让她来看看。
殊不知都是无用功,她的心思还在赵攸身上。
他气得想打人,又生生忍了下来,坐回上座的位置,“你这样做值得吗?”
“我来是与苏大人做交易,您若不做,我便回去。”温沭的声音冷得没有温度。
“我不愿做这场交易,也不会让你出苏家的门。”苏文孝忽而就发了火,让出枢密院不是难事,难就难在让给小皇帝。他总觉得阿沭被小皇帝欺骗了,给他做垫脚石。
这样的招数很普通,温沭并没有放在心里,她淡笑着开口:“苏大人太低估我了,我一人怎会过来,外面有任宁陪着,我若不出去,他定带着兵士入府,丢人的可是您自己。”
“你……”苏文孝气得说不出话来,半晌后想起赵攸纳妃的事就道:“他要纳妃。”
“我知晓,她与我说起过,不过是权宜之计。”温沭轻巧的就回击。
苏文孝真不知该如何去劝,该劝的都劝了,她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思索须臾后,他才妥协道:“可以,我答应你。”
温沭轻轻吐出一口气,像他行了一礼:“如此谢过苏大人了。”
苏文孝心中也是不舒服,经营半辈子就这么送给了小皇帝。不过在看到温沭眸中的笑意后,蓦地就释然了,便道:“你留在府内,夫人给你准备了院子。”
温沭摇首,谈妥之后还需知会赵攸一声,免得苏文孝到时不放手。
见到她摇首,苏文孝不高兴了:“那你还要如何?”
“我需入宫一趟。”温沭垂眸道。
苏文孝松了一口气,顺从她的意思:“你如今身份不便,我送你入宫。”
温沭一怔,点头同意了。她既已答应下来,待出宫后就得留在苏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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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阳宫门依旧是陈柏在守着,见到苏府的马车后,他就拦了下来。苏文孝掀开马车,与他客套几句:“陈老弟今日还在当值,也是辛苦,我有要事欲禀陛下。”
陈柏也未曾在意,放了人进去。
到了福宁殿的时候,温瑾依旧站在门口。苏文孝买通宫人去给皇帝传话,他让温沭在暗处等候,自己先入殿去禀事。
温瑾见到苏文孝来了之后就自觉地回寝殿,一身红色锦袍从温沭面前走过。那身红在雪地里很是耀眼,就像她的前世那样星宸夺目。
温沭垂下眼眸,赵攸喜欢红色。
温瑾离开不久后,苏文孝就走了出来,与温沭道:“我在殿外等你,你早些出来。”
温沭没有答话,低首往殿内走去。廊下宫人见陌生女子入殿,本想拦着被一旁大宫人拦了下来。真是眼瞎,这是前皇后,她来了,皇帝指不定很欢喜。
赵攸拿着苏文孝递过来的奏疏,楚太子病了,且病情严重,当地官员怕得不行,想要朝廷派太医过去。苏文孝今日过来只将奏疏递过来,什么话都不说,俯身就退了出去。
温沭入殿的时候就看到在小榻上趴着的人,手中捧着奏疏,念念叨叨也不知在说什么。她轻轻走过去,低声道:“陛下在看什么?”
赵攸一惊,捧着的奏疏就这么掉下去了,她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素衣白裘的女子,不知是梦还是现实,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发觉眼前的景象还是没有变,她惊道:“我莫不是在做梦。”
“梦由心生,陛下觉得是现实还是梦?”温沭浅笑,站在几步外也没有动脚,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榻上呆呆傻傻的少年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