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第2/4页)

十指紧扣,那是一个祈祷的动作。

在她的面前,黄蜂被箭穿心而过。

容月铁青着脸,手攥紧,颤声问天阳:“是什么人干的?”

天阳久久才回答:“……我不知道。”

被抛弃,被放弃,病治不好,被饿死冻死。

蛮荒人有无数种死法,但被同胞亲手用武器杀死,这种事并不常见。不杀同胞的约定,是大多数人刻在基因里的本能。

吃人部落已经挑战了这个世界的底线,可他们到底也是为了“吃”,并不是在杀人取乐。再狡猾的恶人,想要别人死,都要想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粉饰他的谎言。

容月曾经想过,这也许是一种“秩序”的表现。

可现在,有人竟然打破了这条“禁令”,杀了这么多人,却连他们带着的食物都没有拿走!

容月和天阳缓缓地滑下山谷,容月来到黄蜂的尸体前。

尸体早就冻住了,短毛青年脸上还带着生前的笑意,容月本以为有更多的时间认识他,而不是仅仅知道一个名字。

面对层层叠叠的尸体,容月涌起深深的无力感。

神官职业的玩家有使人复活的技能,可NPC没有。

死了就是死了,再多的神通广大,也救不了已经逝去的生命。

容月蹲下,从尸体旁边抽出一支乱箭,观察后收进了背包。

他们一言不发,搜遍了峡谷,终于在一个角落里见到了一只被丢下的木牌。

上面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狼头。

收好后,天阳一把火点在峡谷中,蜂群部落的人们,就此化为了灰烬。

容月怒到极致,反而显得冷静漠然。

狼头木牌,白羽箭矢。

这个仇,他记住了。

***

蜂群部落全员的死讯,炸翻了整个星月部落。

大家猜测着其中的内情,连带看到那三座为新人而建的屋子,都有些难过。

容月回来后,暴雪连下三天,他没什么精神地窝在床上,裁了树皮成方片状,教天阳怎么打扑克牌。

他不会别的双人游戏,只会一个抽乌龟。

天阳陪着他消磨时间,有时容月觉得无聊,一睡就睡一整天。

他心里翻涌着很多暴戾的想法,但最终都因为这见鬼的天气,不得不蛰伏在家,连搞活动的心情都没有了。

蜂群部落没来的唯一好处,是星月部落的动物们有地方住了,野鸡野兔都活得好好的,甚至还下了不少崽。

这天雪停,众人纷纷出来活动身体,铲铲雪,清理清理屋顶。

容月强打起精神,先去看了看野鸡蛋,又去看了看小兔子。

尽管是养来吃的,但刚下没多久的小兔子毛茸茸一窝,非常可爱。容月蹲在笼子前,望着未来的麻辣兔丁,五香兔头,心情好转了些。

看完兔子,他又去了越冬和露水的房间。

容月敲门前,听见里面正有人激烈争执,但听不清具体说了什么。他敲敲门,声音戛然而止。

门被打开一条缝,露水偷偷一看,见是容月,两眼一瞪:“!”

容月莫名其妙,就见露水把门又迅速关上,过了好一会儿才打开。

“……你们在干什么?”容月带着他自制的树皮扑克牌,眯起眼睛。

露水尴尬地笑了笑:“没干什么,快进来快进来!”

越冬铲雪去了,露水的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个年轻女人,好像是叫小小。

容月先给露水探查了一下肚子里崽子的情况,感觉它一切良好,随口问:“刚才听到你们在吵……”

“没有吵没有吵!”两人慌张摆手,甚是可疑。

“……”容月不再追问,但也没有了找她们玩扑克的兴致,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他有些困,准备再回去睡一睡。

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地里,路过两间屋子时,容月在夹缝里看见小江流和木铃正你一拳我一脚的打架。

“江流!木铃!”容月疑惑地喊他们,两人听见,同时一惊,像做错了事的小鼹鼠一样连滚带爬地从墙缝里滑出来,两脸委屈。

“怎么还打上了?”看他俩身上没什么明显的伤痕,大概玩闹居多。但他还是得问清楚:“为什么打架?”

江流和木铃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仿佛冒着火花,但嘴巴紧闭,像倔强的大河蚌,就是不说话。

容月觉得怪怪的,这时小木头匆匆赶来:“江流木铃!啊,月祭祀!”

他满头是汗,清秀的脸上透着腼腆的红,没等站定就气喘吁吁地说:“我找他俩有事,江流木铃过来!啊月祭祀再见——”

说完拉着两小噌一声溜了。

容月:“…………”

奇奇怪怪的事情还不止这俩。容月慢吞吞地回自家屋子,路上看到些人,仿佛急匆匆地要去干什么,见到他只打个招呼就溜。容月本来就心情不好,见他们这样,更提不起劲凑热闹了,索性回了家。

晚上天阳回来,他才问这是怎么回事。

“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你听说了没?”

天阳面露疑惑,一脸无辜。

两人谁也不认输地对视了一会儿,容月先眨眼了。他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叹了口气:“算了,比不过你。”

天阳不说话,一把把人搂进怀里,在他看不到的角度笑了笑。

“我们来抽乌龟吧。”

抽了几轮,容月困困地睡了。

他仿佛染上了一种冬眠的病,整个人蔫蔫的。

睡梦里,眼前又出现了那条满是尸体的峡谷,火光中,曾经鲜活的生命化为了灰烬。

冬雪将罪恶掩埋,而他站在峡谷上方,冷得直哆嗦,无能为力。

神是什么?

世界上到底有没有神?

如果现在再问容月这个问题,他的回答也许会不一样。

因“审查”而死的恐惧感,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消失,他甚至希望这个世界真的有神,也希望神能够实现他做不到的事。

可惜没有如果。

第二天依然是个晴好,气温有着短暂的回升。

容月裹着他的白毛大披风,抖抖索索地又要出去看兔子。

今天,养殖小组也在放兔子的房子里,见到容月进来,争先恐后地跟他问好。

容月看他们很眼熟,但名字一时叫不出来,就笑了笑,蹲下来看。

越是低等的动物,生命力越是顽强。

眼前这一窝兔子,仅仅过了一天,就开始能蹦会跳了,自己主动喝奶,看着活泼许多。

容月看了一会儿,听到外面大狗二狗的狂吠,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

没看到狗,倒是看到了这几个养殖组成员奇怪的眼神交流。

“……你们想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烦躁感被强行压下,容月不再追问,出去找狗了。

大狗二狗总不会瞒着他有自己的小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