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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么都不想说……”
“先生,我想再补充一句,她从来没想过为此要一分钱。乔治可以告诉你,她为我们节省了不少时间……”
“总之,你希望我在这件事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这样吗?”
“听我说……也许今天早上我起得是有点儿晚了,但是这段时间我每天工作十到十二个小时,这份工作实在太辛苦了,你好好看看就知道了。通常情况下,天一亮我就出门了,我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会这样。这种事决不会再发生了。”
他在太阳底下流着汗,似乎在考虑着什么,脑袋不停地转动着。他向四周扫了一眼。
“必须把这些木板屋全都重新粉刷一遍,”他说,“现在看上去太不像样了……”
“是的,这样会好一些。而且它会吸引过路人的注意,我们和乔治已经考虑过了……”
“好吧,我也许找到了一种解决办法……你可以和你的女朋友一起干……”
我的脸顿时变得苍白,这项工作实在太繁重了。
“嘿,您真会开玩笑……”我说,“这简直是一个企业的工程啊,你明白吗……我们永远都干不完……”
“你们俩儿干吧,你们已经算是一个小企业了。”他冷笑道。
我咬紧了嘴唇。这家伙把我们牢牢地控制在他的手中了,这真让人难以忍受。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我们怎么会陷入这种境地?一天的工作还没有开始,我就已经感到疲惫不堪了。
“好吧,不过我想知道该怎么给她算工钱呢?”我叹息道。
他笑得更厉害了。他把粗短的手指放在我的肩膀上。
“上帝啊,你在跟我开玩笑吧,”他说,“五分钟前你还在求我忘掉这姑娘呢,难道不是吗?如果我付给她钱的话,我怎么会忘掉呢?这太没道理啦!”
这简直就是一堆我们随处都能见到的臭大粪!它给你的嘴里带来一种奇怪的味道。我低头望着脚底下,有一种被钉在地上的感觉,我的下巴很不舒服。我闭上眼睛,轻轻地用一只手捂住嘴。这意味着我最终让步了。他早就习以为常,所以立刻心领神会。
“好的,棒极了!我放手让你们去干。我还会再过来的,看看你们的表现是不是很出色。我去和乔治商量订购油漆的事儿……”
他跑到旁边去拧手帕上的汗水。我呆了一会儿,有点儿不知所措,最后我决定回屋去。贝蒂正在冲淋浴,我隔着布帘儿看见她。实际上,我已经要崩溃了。我坐在桌子跟前,喝了一杯热咖啡。恶心死了。
她围着一条浴巾走出来,过来直接坐在我的膝盖上。
“好吧,告诉我这个人是谁?是谁允许他进来的……”
“他根本不需要别人的许可,”我说,“他就是房主……”
“那又怎么样?怎么能这样随意进别人房间,他脑袋发昏了吗……”
“是的,你说得对。我也是这样对他讲的。”
“他到底想干什么呢?”
我轻轻地抚摸着她的一只乳房,脑子里什么都没去想。我觉得心里空荡荡的,这件苦差事正等着我们去干呢,我的天哪!我的腿开始发抖了。我感到很不舒服。
“那么,他到底想干什么呢?”她坚持说。
“没什么……全是扯淡……他想叫我粉刷几幢房子。”
“噢,来得正好……刷油漆,我喜欢这活儿!”
“这正是我所说的机会。”我说。
第二天早上,一个人开着小卡车运来两三百公斤油漆和一些滚筒。
“好了,”他说,“这些够你们开始干的了。如果你们还想要,就给我打个电话,我会尽快送过来,好吗?”
我们把油漆卸到车库里。看上去有一大堆呢,令我感到厌恶,我变得像一个火球似的,愠怒中夹杂着几分无奈。我想起以前还有比这更让人难以忍受的,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滋味儿了。这真的很奇怪,确实有很多东西已经被我淡忘了。
送货的人吹着口哨开车离去了。天气好得简直让人感到不可思议。我用略带忧伤的眼神环顾了一下这些木板屋,抱起一桶足有二十五公斤重的油漆,沿着小路走出去了。这无非是想把手指磨出点儿口子来。乔治站在接待室前面窥伺着我,我没有停下脚步。他跑过来追上我,脸上带着一个疯老头儿的微笑。
“嘿!我说……你这桶油漆,看起来太重了!”
“别来烦我了,”我抱怨道,“让我安静一会儿!”
“妈的,你说说,我怎么惹着你了?”
我倒换了一下手,丝毫没有放慢脚步,我不小心把油漆桶碰到自己腿上了,眼前立刻冒出了金星儿。他还是不肯放过我:
“上帝啊,我还从没见过你这副模样呢!”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说,“但是你有必要告诉别人贝蒂住在这儿吗……”
“上帝啊,你知道他是什么人……是这个流氓哄骗我讲出来的!当他进来的时候,我正睡得迷迷糊糊的。”
“是的,你从来没有完全清醒过。你简直是个活生生的傻瓜!”我说。
“嘿,告诉我,你真的要把房子都重刷一遍吗?你把这活儿接下来了?”
我停下来,把油漆桶放在地上,我注视着乔治的眼睛。
“听着,”我说,“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做,但是我不希望你把这一切告诉贝蒂,你听清楚了吗?”
“明白,别担心,老伙计,你放心就是了……但是你怎么能不对她讲呢?”
“不知道。我还没考虑好呢。”
当我们在第一幢房子前再见到贝蒂时,我正急着去上厕所呢,于是不得不走开一会儿。艰巨的任务让我的肠胃痉挛了,我没有勇气对贝蒂讲这些。我知道她会把所有东西都扔出去的,她不会这样让自己被人欺负,她会用一把火烧了这一切。只不过后来发生的事情更加恐怖,于是,我最终选择了忍耐,心怀恐惧并不等于世界末日来临,不过是要经历一段艰难的日子。
我从厕所回来时,贝蒂正和房客谈论着什么,我比平时显得更加苍白了。
“呵,你来了,我正想告诉这些房客,我们要把房子粉刷一下……”
他们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我,那种疯狂的态度完全消失了。他们在这里住了六个多月了,每个角落里都摆满了花盆儿。我含糊其辞地说着一些令人费解的话,然后拉着贝蒂来到房子后面。我的嗓子干极了,贝蒂却是神采飞扬,她看起来劲头儿十足,脸上带着微笑。我用手捂着嘴,干咳了几声,清了清喉咙。
“好吧,那我们还等什么呢,说说都该干些什么?”她问。
“哎,你负责刷百叶窗。我来刷其他的地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