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风是自由的 1992—1995(第6/12页)

“不,我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石头脸按月给我们钱,靠着这笔钱,她、皮奴西娅和我才能够勉强度日?实际上,杀死蜘蛛人的凶手在养着我们。你知不知道?”

“不。”

“你对这一切意味着什么有概念吗?”他抬起目光,说道,“这意味着实际上是我们杀死了他。”

12

所有的一切即使是最微小的细节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利奥在那个半地下室的门口等着我,他一看到我,连招呼都没打,就示意我跟着他走。他掏出一把钥匙插进防盗门的锁眼。“进来,”他在我耳边低语,同时谨慎地观察着四周,“快点。”

室内还残留着他们做爱的痕迹:一张床垫被扔在地上,毯子,破碎的台灯,空的啤酒瓶,烟灰缸里装满了烟蒂,当然还有剩下的大麻。

然后是一股浓烈的凯瑟琳的气味,有时候我会在利奥的衣服上闻到同样的味道,每当他送她回家后再来接我的时候。有一次我在他身上甚至闻到了不同于往常的另外一个女生的气味。

“我们要抓紧时间,”我说道,“我跟我父母说是和同班同学去比萨店了。”

“你拿着。”他换了话题,从一个小柜子里掏出一只破的长筒袜,“这个应该可以。”

我接过来,塞进牛仔裤的口袋里,“那汽油呢?”

“这儿。”他指着一个塑料桶,回答道,“弹簧刀你带了吗?”

“我会需要吗?”

“谁也说不准。”

我们打量着四周,不说话,对话很难进行下去。利奥试着打破沉默,向我解释着这次行动的一些细节。“最重要的事情,”他说道,“不要让摩托熄火。无论发生了什么,摩托,拜托了。”

“所以呢?”我带着一种不同寻常的兴奋问道,“出发?”

“你怎么了?你迫不及待想要去搞一家赌场,嗯?”他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你想抽烟吗?”他问我,“我先抽会儿烟我们再出发,晚一点再行动,等外面人少一些。”

我从没有像那次那样感觉到渴望抽烟。我向他点头示意。

木星和金星高高悬在空中,却难得地和谐相处,指示着你们曲折的流浪就要结束:新的爱情从地平线升起,现出轮廓,预言中的变化已经蓄势待发。

我再次回忆着那天早上安娜在日记里给我占星,我控制着让摩托低转速运行,车灯是熄灭的,我身上揣着大量哈希什,因害怕被抓而焦虑着。与此同时,我的朋友,在这个时刻也许叫他我的团伙大佬更合适,一个只有他和我组成的团伙,他正在流浪汉食堂的门口洒汽油,那扇老旧的木头大门,还有那向下通向室内的楼梯。我紧紧握着加速器,手心一直在出汗,每隔一小段时间我便从高到低旋转着加一下速,机械地操作着。

利奥点燃了一张报纸,便向我这个方向跑来。有那么一瞬间火焰照亮了他那登山帽遮掩下的脸庞:我从他的眼神中感觉到一种奇怪的兴奋。

“跑路!”他喊道,一下子跳上车后座,而我犹豫着。从他点着火那一瞬间开始,我们便不再有具体的计划了。“走啊!”他喊道,“走啊!”就在我开始加速的那一瞬间,他手中的火炬滑了下去,一瞬间,一股热浪从我们的脚下出发向那扇大门涌去。

我把油门转到最大,我们太明显像是绝望之徒。就在那片火中残骸的边缘,我们甚至都逃不过一个训练有素的跑步运动员。幸运的是,正像我们预计的,周围一个人影都没有。我很想转过身去欣赏我们的作品,但我不能,我没能看到熊熊燃烧着的火焰,也没能听到木头吱吱嘎嘎地作响。这是一次极其壮丽的行动,也许是我做过的最壮丽的一件事了,但我却不能享受它,只能听到摩托那被改装的外壳发出的让人厌烦的噪声和利奥喊叫的声音,“这样他就能学会怎么样管好内裤里的小鸟了,那屎一样的牧师!”

我在离家还有大约半公里的地方下了车,我不想任何人看到我们在一起。我已经迟到了,我担心我母亲会站在窗口那里等着我。

“干得好,我的老伙计。”利奥说道,“明天下午我来接你,我们去庆祝。”

回到家里,父母已经睡了,我的手上还留有汽油的臭味,我立刻躲进厕所里。这时从窗外传来了救火车的警笛声,异常刺耳。我不需要靠近窗户去核实,我能感觉到脖子上的动脉跳动着,我异常兴奋,异常自豪。

现在我能理解利奥的那种目光了,我们一起创造了一些东西,又摧毁了另外一些东西。我感觉到那种权力,仿佛站在世界之巅。现在我也加入了团伙,我要做的就是推翻国王并取而代之。

第二天美国仔带我来到培特拉加路的一套公寓,那儿有着一百八十度的那不勒斯海湾景色。那里住着姐妹俩,一个十八岁,另一个十六岁,她们穿着彩色的短裤和背心,正等着我们。

“有钱人的孩子都是一个德行,吸毒比我们早,做爱比我们频繁,上的学校比我们的好。”他把我拉到一旁说道,“但是他们的能力一点也比不上你和我。”

他是几个星期前在夜店里认识她们的,她们是他提供哈希什送货上门服务的高端客户中的高端客户。尽管他的主要利润都来自那里,但那些人的懒惰他觉得很不道德。事实上,对他来说上下往返于斯坎皮亚和市中心并不是问题,但他大部分的客户甚至不愿意去想这种麻烦事,这也就给那每一份混杂着安乃近的巴基斯坦货增加了利润。送货上门的服务费并不高,便被这个市场默认了。没有人会因为这点蝇头小利而和已经去世的毒枭的儿子作对。

我们喝了两杯金汤力之后,维奥拉,年纪小的那一个,拿出一张舞蹈音乐唱片播放,开始脱衣服,另一个也跟着她一起。利奥借着机会脱掉上衣,展示着他新练的胸肌。他们开始跳舞,一个蹭着另一个,并没有意识到他们看起来有多可笑,然后他们试图说服我加入狂欢。“我们跳格罗巴舞吧!”费德丽卡提议道,她是年纪大的那一个。“好,格罗巴!”维奥拉附和道。“格罗巴!格罗巴!格罗巴!”她们一齐唱起来。但我躲避开了,转瞬间我便来到了露台,欣赏着卡普里岛的风景,我听到收音机里传来歌曲《他们杀死了蜘蛛人》的混音版旋律。我不禁思索着,不知利奥有没有注意到这首歌曲,当他在试图拉着那两个女孩进她们父母的卧房的时候。

“年纪小的那一个还是处女。”当我们坐在关掉了引擎的摩托上滑下山坡的时候,他抱怨着,“你应该看看她流了多少血。今天之前我还从来没有操过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