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尼尔及其作品(第4/5页)

十三、对人来说,死是不存在的

此后,奥尼尔的野心一点都没有减退。《拉撒路笑了》(Lazarus Laughed),于一九二八年在加州市立剧场上演,演出者都是业余演员,就是在纽约也没有由职业剧团演出。故事的内容是以《圣经》中拉撒路的故事改写而成的,讴歌生命对死亡的胜利。剧作家通过拉撒路对死亡的体验,解除了对死亡的恐怖,从而获得精神上的自由。体验过死亡的人都能对这层恐怖坦然一笑,这样的人,甚至敢向罗马皇帝挑战,有抗拒全世界的勇气。“就像雨点落入大海般地到人间去!”拉撒路说道,“海将永存,人也会永生,人要从自己过去的坟墓中站起来!对人来说,死是不存在的,人是神喜悦的孩子,是永远存在的!”这出戏融合了各类戏剧手段:面具、合唱、群众。可是《拉撒路笑了》一剧在艺术层面的追寻并不高,反而充满了宗教的意味。

奥尼尔想针对现代科学万能的信仰问题,写一部三部曲,可是他却失败了。失去了对神的信仰,让机械代替了神。故事的主角,就是这样一个青年,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徒劳无功。这出戏剧就是《发电机》(Dynamo),在一九二九年初次上演,但这三部曲并未完成。这部颇富生命力的剧作,在处理手法上太过抽象化,但舞台设计家李·塞门生(Lee Simonson)的布景天赋,却吸引了观众的好奇心。

从这次失败中再度振作起来的奥尼尔,又以同样的主题写了《无尽的日子》,但这已经是五年后的事了!可是像前一部作品一样,仍逃不脱失败的命运。

十四、杰作——《素娥怨》

一九三一年,奥尼尔完全改变了风格,写出了《素娥怨》,这是奥尼尔身为剧作家的巅峰之作。在这部剧作中,奥尼尔不再使用抽象的手法,背景和台词都表现得很具体。糅合了希腊悲剧和弗洛伊德的心理分析,形成了现代心理剧风格。

在剧中,克瑞斯蒂(Christine)毒死了丈夫,她的儿子奥林(Orin)因此向母亲报仇。这是根据传说改写成的剧本,时间在美国南北战争之后,富商后裔艾兹若·曼农(Ezra Mannon)将军解甲归来所发生的事,可以说是处理夫妇之间两性纠葛的压轴之作。儿子奥林(Orin)影射希腊戏剧中的俄瑞斯戈斯(Orestes),女儿拉维尼娅(Lavinia)影射希腊戏剧中的厄勒克特拉(Electra),她杀死母亲的爱人,最后其母也自尽,紧张度十分高。在第三部中,姐弟更出现了近亲相奸的场面。这次,奥尼尔不再使用合唱和假面具,缓和了希腊悲剧的形式,同时也做了一些修正。

这部巨作,不单只是希腊悲剧的再现,同时也是简洁有序、高贵奇特的作品。其于一九三一年十月二十六日,在纽约初演。欧洲和美国的剧评家都认为它是美国剧作的一大杰作。这部作品,只有奥尼尔另一部巨作《长夜漫漫路迢迢》可与之比肩。《长夜漫漫路迢迢》上演之时,已是二十五年之后的事,当时作者已经谢世。

他许多优秀的作品,虽然缺乏文学的纤细,却有着令人恐怖的压迫感,扣人心弦。他所描写的悲剧层面,随着主题发展,对剧中人物的心理加以分析,并沉浸在宿命的气氛中,把他们心中的矛盾与执拗都暴露在观众的眼前。

十五、乐天的喜剧

奥尼尔在两年后写出了乐天的喜剧,美国的观众们大为欢迎,那自不在话下。一九三三年,他推出了《啊,荒原!》,首度在纽约上演。这出戏可以说是美化了作者少年时代的回忆而写成的。他描写一个愉快的家庭,而主角却是一个急躁的青年。父亲的角色是温柔而慈祥的,这是奥尼尔作品中少有的角色。由此可见,这位专门描写家庭纠葛和悲剧激情的美国大剧作家,终于和过去和解,让人感到他的人生观转变得温和多了。他常常表现对命运的看法,呈现出形而上的不安感。至此他觉悟到,不该再一味地描写中产阶级的人物,也想挣脱写实主义的羁绊。

但是,他所营造的特有的阴郁气氛却是十分明显的,这在他初期的作品《天外天》和《安娜·克瑞斯蒂》可以清晰地看出。一九二四年,《榆树下的欲望》更是把一部阴郁的自然主义之作,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奥尼尔固执地表现出不幸的主题,他对批评家们辩护道,自己对幸福的可能性是无知的。一九二二年,他在报纸上发言,称他拒绝了这浅薄的慰藉。“如果我看到美好的幸福,我是会写下的。”他这么写道,“如果幸福只是对自己境遇的满足,那就没什么价值了。但悲剧却能为我们带来精神上的昂扬,是对世间和生存价值的一种强烈的感情。”因为生命是美丽的,所以才会爱上,但他的爱却不是这样的,他说:“艺术作品是幸福的,不幸的是这以外的事。”

从《榆树下的欲望》之后,奥尼尔想使纽约剧坛更丰富,因而打算改变风格。经过一九三四年到一九四六年长期的隐退生活,在一九四六年的秋天,他的《送冰人来了》再次上演了。上演之初,会见记者时,奥尼尔认为人类没有太大希望。

十六、同归于写实主义的演剧

经过一连串表现主义的作品之后,最后还是回归于写实主义的演技和技巧。《啊,荒原!》虽然是其中晴光乍露的明朗作品,但它对人生的悲剧观点,在根本上并没有改变。《送冰人来了》是一部十分讽刺的长篇。描写了一群落魄者在声名狼藉的酒店中喝酒,他们生活在梦的世界中。这是奥尼尔第一次以纽约为背景的故事,颇似俄国作家马克西姆·高尔基(Maxim Gorki)的《下层》(The Lower Depths),但是他比高尔基的作品更虚无。前者是觉得自由的人间再也寻不出一线希望,后者的头脑很清楚,他看得出,除了死亡外再也没有选择的余地。这群落魄者的朋友,在一瞬间面对现实的外界时,又很快坠入了幻想的世界中。

一九四七年,《月照不幸人》初演,这是他在缠绵病榻时写下的遗作,被认为是一出时事喜剧。剧中人物一个是烂醉如泥的酒鬼,另一个是痴肥丑陋的农家女,背景则是美国的某一个地方。这部作品以怪诞喜剧的方式演出。

《一点诗人气质》于一九五七年在瑞典初演,一年后才在纽约公演。此剧描写了一个冒充贵族身份的爱尔兰人。这部戏剧,是缘于作者本身的精神幻灭和绝望而产生的作品。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个部分破裂,但却没有完全解体的家庭。故事的主题,是描写一个物质至上的爱尔兰家族,在移民美国后,世代所受到的挫折。另一部长篇剧本《更多的堂皇住宅》,第一次世界性的公演是于一九六二年年末,在瑞典“皇家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