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 柳(第2/2页)

艾萨克失去平衡,打了一个趔趄,一只手抓着自己的头。

马修接着举起烛台, 约瑟夫使劲夺了过去。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三十秒?三十分钟?好像一辈子,我确定有那么长。

我什么也做不了。

“这就是你说的正当防卫?” 露易丝·弗洛雷斯问,“你是这个意思吗?”她挽起起球的羊毛衫的袖子,拿出一张纸扇风。她流汗了。外面肯定很暖和,已经从春天进入夏天了。她的鼻子上挂着汗珠,葡萄干似的皮肤褶皱里存着汗水。我看见阳光从孤零零的窗户里照进来,给这个阴郁的房间在黑暗中注入一线光明。

“是的,弗洛雷斯夫人,”我说,“当然是。”

我闭上眼睛看到的还是马修,血流顺着他深棕色的头发淌到他的脸上。那天在客厅里,他和约瑟夫、艾瑞克打成一片的时候看起来老了十岁。我恨自己不能阻止他们,更糟糕的是,我体会到了马修的心情:无能和无力。他瞪着我身后的地方,我知道他最深的感受是耻辱。我恨这一切。

“过了一会儿,”我对弗洛雷斯夫人说,“马修走了。你知道,他不想走。他不想把我留在那个家里和他们在一起,但是他无能为力。”

我给她讲了在那个可怕的三月的下午,马修是怎么心力交瘁地把自己拖在门口才离开的。

现在,那情景还历历在目,马修爬到门口。约瑟夫和艾萨克则在狂笑。

我听见他们在起哄。

“去哪儿?”她问,“马修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我回答,“我不知道。”

我回忆着:他在出门之前用抱歉的眼神看着我。约瑟夫和艾萨克愚蠢地嘲笑着马修,把他赶出门。

他们以为自己赢了。

但是我知道这还远远没有结束。

“接下来怎样了?马修走后发生什么了?”

我撩起头发让她看丧心病狂的约瑟夫用灯打我时留下的印记。他一直等到马修走远——艾萨克还在偷笑,还隔着窗户大声羞辱马修——转身对着我,用我从未见过的最邪恶的眼神盯着我,从地上抄起两边凹陷的灯柱,一把抡到我的头上。我没记得有多疼,但是我记得它严重的后果。我全身失去知觉,双脚摇晃,瘫在地上。艾萨克站在一边指指点点、开怀大笑。随后,黑暗潜入我的眼睛,我什么也看不见了。脏话和各种声音渐渐地飘远,周围一片肃静。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躺在床上,身上压着拼布被子,门从外面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