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0年6月 安妮 于威斯敏斯特宫(第3/3页)
我非常害怕,我试着祈祷,但就连祈祷词都有可能成为陷阱。我不能表现出好像变成了一个天主教徒的样子,就像莱尔夫人现在被传是一个天主教徒那样。我也不能表现出我抱持着弟弟的宗教信仰,因为路德教派也被怀疑和克伦威尔对国王不利的阴谋有关。
当我见到国王时,试图在他面前举止愉悦镇定。我不敢违抗他,甚至不敢向他表示我的清白。我最害怕的是他对我的态度,他对我又温和又友善,就好像我们只是即将在短暂旅途结尾分开的熟人。他表现得好像我们共度的时光是段愉快的小插曲,而现在正在自然而然地接近尾声。
他不会对我说再见的,我知道这一点。玛丽公主已经警告过我了。等待他对我明说我正面临指控的那个时刻是没有意义的。我知道,或许某一天,我从餐桌上起身向他行礼,他彬彬有礼地回以吻手礼,而那将会成为我见他的最后一面。我也许会在同侍女们一起离开大厅回到房间之后发现里面站满了士兵,而我的衣服已经打包好,珠宝都收回了衣箱。从威斯敏斯特宫到伦敦塔距离并不远,他们会在夜色里带我走河道,我会穿过水门,然后被关进绿塔里。
大使已经给我的弟弟写信告诉他我十分恐惧,但我没抱希望会收到回复。威廉不会在意我有多害怕,而当他们得知我已经收到指控的时候就会来不及救我了。或许威廉根本不会选择救我。他已经让危机发生了,他一定比我想象的更恨我。
如果有什么人能救我的话,那只会是我自己。
但是一个女人怎么能在女巫的指控面前自救呢?如果亨利公告天下他是因为我对他施法才失去生育能力的,我又怎么证明自己的清白呢?如果他向世界宣布他能和凯萨琳·霍华德正常行房但和我就不行,那么他的指控就成立了,而我的否认不过是再一次证实了恶魔的狡猾罢了。一个女人不能在一个男人对她的指控面前证明她的清白。如果亨利想把我当做一个女巫掐死的话什么也救不了我。他宣布过安妮·波琳是个女巫,她也因此死了。他从没对她说过再见,尽管他曾以激情爱着她。士兵们仅仅只是在那一天来带走了她。
我正等着,等着他们同样来带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