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以为被他制服,实际上控制局面的始终是他(第7/8页)

他正襟危坐,握着钢笔在一份份文件上签字。

高处不胜寒。

如临大敌般度过每一天,这就是任boss眼下的状态。他深知自己处在内忧外患的危机里,为此在一步步做着充分的准备,在危机将要到来之时,他已可沉着应对。白天开了一天的会,晚上又和李厉还有梁赫开三人小型会议。直到夜深,才匆匆在公司附近的餐厅吃了份简餐。

耳边仍思虑着李厉和梁赫的谈话——

“我调查到,赵裁秘密给参会的股东送支票,拉拢关系,想坐上财务总监的位置,掌握集团的经济大权。”李厉着手调查赵裁那条线。

梁赫查任枝。

“我也发现,任枝最近和这些股东的太太们一起购物、做SPA、打麻将,看似不插手公司的事务,怡然养胎,实际是想从这些股东的家庭内部入手。我看,他们夫妻二人是想架空老板,把你变成傀儡。”梁赫一向直言不讳。

任临树怎会看不穿,但他不能采取非常直接的手段去还击,落给旁人话柄,虽然他已经树立了一定的公信力,但只要稍微不慎,就会被赵裁找时机在董事会上弹劾。他应该做些壮声势、得人心的事,更要让所有人知道,他,才是实至名归的千树集团掌权人。周五连续开了一上午的董事会,不出所料,在公司高层的人事变动上,赵裁可是下了不少资本收买股东人心。

最终,赵裁竟轻而易举地如愿当上了财务总监。

任临树身处高高在上的位置,环顾整个会议室的一干人等中有几个是他阵营的。他能够把握的只有李厉和梁赫,而梁赫是个粗人,不善经商,李厉多年出谋划策,是千树集团的军师,似诸葛亮,也可说,没有李厉,就没有千树的顺利上市,更没有千树的今天。

可他保不了李厉,让李厉从财务总监变为行政部部长。

他开车回家。沿路看见有行人在并肩谈笑,看起来是一家人刚结束了宴席,彼此挽着手归家。他这才意识到,他哪里有家,不过孤身一人。在RomanSunrise酒店有他的一间单独的套房,他常会过去住,一是离公司近,二是住酒店方便,像早餐这些问题都可以解决。别墅那边他很少会过去住,房子太大,他独身住,更显空落。

剩余的时间,他住在一处高档小区,一室一厅的小公寓。

他跟每一个在这座城市打拼奋斗的年轻人并无区别,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孤独得连个说话的人也找不到。他从未感受到拥有权力的快乐,只是在承受着背后的压力和焦虑。

他靠在沙发上,右手揉着太阳穴,左手拿着一张旧得泛黄的老照片,他看着照片,冷清而深情地低喃:“你到底在哪里,过得好不好,为什么不来找我,我一直都在找你,别忘了我......”

在他被任道吾带回家助养一个月后,他才有机会回到福利院,并且那时也成功让任道吾答应一起助养鹊鹊。可遗憾的是,等他到了福利院,却得到她已离家出走的消息。她骗他,她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国外舅舅来领养她,她是偷跑走的。无法想象在他走之后,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有勇气离开。而他除了从院长那里要了一张鹊鹊第一天来福利院时拍的照片以外,再无别的线索寻找她。

此后,他从未停止过找她。这么多年过去了,最担心的十个字:惜闻君未婚,儿女已成群。他在心中默念道。算算看,她已到婚嫁的年龄了。一旦想到此处,他的内心便生出隐痛。尤其是近几年,更是担忧,生怕她已无声无息地在世间的某一处嫁为人妻。他不允。

手机里,跳出一条语音消息——

“哥哥,快来看我的INS,刚上传的汉服剧照,古装剧,我演公主,女一号。我的生日要在片场庆祝了,顺便也当为新剧宣传炒一下,你一定要来啊。”

周深信甜糯的声音传来。

他沉思片刻,已有决策。

窗外霓虹亮起,这座城市美得就像哭过。

夜里十点钟,叶余生看见阿姜提了两袋火锅食材站在门口。

叶余生似乎没有说话的力气,只是苍白地笑笑。

“怎么这么憔悴呀准新娘,我就知道你一人在家里,这不来找你吃火锅嘛。顺便透露点消息给我,记者会结束后,任临树找你谈了些什么话题?”阿姜挤了进来,指挥着,“边说边洗菜,我都还饿着肚子呢。”

“没说什么,总之以后,你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他。风波已经结束,我和他也撇清立场了。”

“每次提他,你就像有深仇大恨似的,明明一心袒护他......你不会是暗恋他吧?”阿姜很快否决,自我解释道:“那也说不通啊,你是因他未婚妻的死耿耿于怀,觉得愧疚所以才会帮他,对吗?”

“嗯......”叶余生假模假样地点头。

桌上放着两本存折、三张银行卡、一个计算器,叶余生坐回原来的座位,拿起一本存折,叹息一声:“我在算账啊,我打算把这些钱集中起来,交给管川去开婚庆公司。”阿姜的表情凝重起来:“从我认识你开始,你就在为钱拼命,真要全都拿去支持他吗?这可是你所有的血汗钱啊。”

“不然呢,我们都要结婚了,钱还分彼此吗?只是我这心,倒不是为钱,就是,慌乱害怕。我也不愿。”她只觉前路迷惘,如同身处浓雾中。

“你们吵架啦,我说管川也真是的,这都要结婚了,还在忙工作,也不多陪陪你,你这叫婚前恐惧症。对了,我帮你揽了个活,周末影视城那边,古装剧群演,有两句台词,四个镜头,怎么样,去不去?”阿姜将菜拿进厨房,从橱柜里把电磁炉找出来,一边说一边忙活,然后被一只蟑螂吓得凄厉尖叫,跺着脚跑进客厅,“蟑螂啊,快去干掉它,活的飞出来了,吓死我了。我说叶小姐,你好歹换个像样的公寓住吧,你这种自建民宅真的太养蟑螂了。”

叶余生摇摇头,苦涩地笑。

“你婚后的日子,我可想而知。管川一天天忙得不着家,他妈就白天黑夜玩麻将,他那边的房子也好不到哪里去。我看你啊,要不是因为他们母子俩救过你的命,你是不会嫁给他的吧。唉,你到底是真喜欢他,还是在报恩啊。两个眼看要结婚的人,居然连吻都没接过,真是毫无半点荷尔蒙上的互互动。”阿姜叹道。“别光说这些了。从周得晚死的那天起,我对爱情、对梦想,就再无斗志。那个群演我接了,以后不能哭丧了,我得另谋生计。”叶余生垂下头,内心无比酸楚。她清楚自己想要的,无非是嫁给一个可托付终生的男人,以求得到完整的家庭。

我们于这浩瀚的世间,是沧海一粟,与世界所建立的联系,细想起来,不过仅仅是跟身边的几个人的关系而已。对多年以来都孤身一人的她而言,没有什么比家更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