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以为被他制服,实际上控制局面的始终是他(第8/8页)

她回想有一年,她独居在郊外的出租房里,白天上学,晚上在茶楼打零工,凌晨两点下班,淋了一场暴雨之后,高烧了一夜。好像这一生都从未像那夜般寒冷,将一床冬被紧紧地裹住身体还瑟瑟发抖,甚至觉得自己就快要死了。她想就算病死在这儿,也没人知晓,无望远远比疾病更摧残人。那时候她就想,要是有个人能够给她倒一杯温热的水递过来就好了。仿佛被全世界抛弃的孤独,令她比旁人更清醒地明白,她要有个家。

相比之下,她更羡慕阿姜拥有温暖的家庭。每次听阿姜母亲在电话里句句关切女儿的近况,她也会在心中悄悄喊一声“妈妈”,希望逝去的母亲能够听得见,想必母亲临死前最放不下的,也就是她了。如今,虽没有成就和富贵,但至少她长大了,不再像幼年那样孤弱,也能养活自己了。

“阿姜,过两天是我妈的生忌,我想去她坟前上一柱香,顺便告诉她,我要结婚了。”她凝视着窗外的月亮,宛如回到母亲还在世的那年,母女二人挤在狭窄的棚屋里,月光穿过破了洞的屋顶,照耀在母亲的面庞上,是那样宁静与温柔。

“是啊,要和管川一起去,得让他当着你妈妈的面发誓,一辈子照顾好你,不能欺负你没有娘家,否则,他岳母的在天之灵也不会放过他。”阿姜拉起她的手,动容地说,“还有,我就是你的娘家人,他管川敢辜负你,我也不会放过他。”

她将头抵住阿姜的肩膀,唏嘘道:“原先,我从来都没奢望过得到爱,可现在,人世的各种爱,我都得到了。”而心里却又生起一个声音,除了他的爱。

翌日清晨,她将存有全部积蓄的银行卡装在信封里,去了一趟管川家。宿醉的他尚未醒来,她把信封放在桌上,便悄然离开。留下字条:钱都存在卡里,密码是你的生日。后天是我妈的生忌,希望你能抽出时间,陪我一起去墓地。我现在去影视城干活了,以后不再哭丧。

坐在前往影视城的小巴上,她的手机响起,屏幕上是那串熟悉的号码。

任临树,他怎会打电话过来?她的心,顿时紧张起来。

她接通电话:“喂,有事吗?”

“哦......我打错了。”他听出她的声音后,直接挂断。

叶余生有点莫名其妙。

任临树望着手机屏幕上的通话记录,手指停留在陌生的数字上,他向左滑动,删除了号码。

办公桌上,摆放着唯一一个相框,里面那张发黄的老照片,是鹊鹊第一天进福利院时拍的。那年她才六岁,白皙的娃娃脸,头发乱糟糟的,脚边落满了酒瓶。镜头生动地捕捉到,旁侧高处的香樟树上站着一只喜鹊,正翘起鸟喙啼叫。鹊鹊曾告诉过他,她的生父叫叶庄言。依着这条线索,任临树在监狱里寻找到她的生父,由于故意伤害罪致两人死亡,被判死缓,因在狱中表现良好,有过两次减刑。鹊鹊四岁时,叶庄严就已经批捕入狱,可见他对女儿没有什么印象。就此一无所获。

记忆里那一年甜蜜的小时光,代价是他要花十多年去寻找她。

歌曲里唱:“爱情就像富士山,你不能够搬走它,拥有它的方式是,路过它。”

——“不能一起生活,但可以一起活着,我接受这样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