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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之间,贝拉觉得自己在一辆车里。这怎么可能?她一定是产生幻觉了。
不对,声音听起来真的像是汽车引擎在持续轰鸣,那微微的震动有时会突然剧烈起来,她完全能想象车胎下路面的状况。
她试着睁开眼,发现不行,再试了一次,同样没有效果。而且这样的尝试似乎让她的疲劳感倍增,于是干脆放弃了。上帝啊,她好累……好像得了一场流感,浑身都在抽痛。特别是脑袋和肚子,胃里简直翻江倒海。她想回忆起发生了什么,如果她真的已经逃脱了,她想知道自己是怎样逃脱的。不过,她的脑海里只有那个喜欢她的次生人从门里穿过的影像,身上沾满了黑血,其余一切全是雾蒙蒙的一片。
她用手摸索拍打,抓到了盖在肩膀上的东西,手中不由一紧,是件皮衣,而且闻上去……并不像次生人身上那令人倒胃口的甜腻,好像是自己种族里的男性气味。她让更多的气味进入鼻腔,又闻到了次生人身上的婴儿爽身粉味道。她很是不解,直到把鼻子凑近座椅才明白过来。没错了,气味是从车里的内饰传来的。这是辆次生人的车子。可是,为什么她披着的衣服上有股男性吸血鬼的汗味?还有其他的味道,另一种气味……好像幽暗的麝香以及常青藤。
贝拉心底一颤,她清晰地记得这股气味,第一次进入黑剑兄弟会的训练基地时,她就深刻记住了这股味道,还有第二次她再去那间豪宅的时候。
是萨迪斯特。萨迪斯特坐在车里,陪着她。
她的心在狂跳不止,竭尽全力要睁开眼睛。可是,或许是眼皮在拒绝遵从她的命令,也可能她已经睁开了眼,只是周围漆黑到什么都看不见。
我得救了?她试图开口问,是你救我的吗,萨迪斯特?
她的嘴唇虽然在移动,口中却没能发出一点声音。她组织起语句,想从声带里抖出一些空气,却只有粗糙的呻吟声,没能蹦出一词一句。
为什么她的眼睛就不起作用了呢?
她不停扭动身体,接着从耳畔传来一生中听见过最最甜蜜的声音。
“我找到你了,贝拉。”是萨迪斯特的声音,低沉、充满力量,“你安全了。你从那里出来了。而且,你永远不会再回去。”
他来找我了,他来找我了……
她开始哭泣,车速似乎降了下来,但接着又继续加速,成倍提速。
她放松到了极致,继而滑入黑暗的怀抱。
萨迪斯特一脚踢开自己的房门,踢爆了门锁。巨大的声音过于骇人,贝拉在他的怀里一阵发抖,发出了轻微呻吟。她把头枕在他的臂弯,左右转动,他的身体不由得僵硬,无法动弹。
这样很好,他心想,这感觉非常好。
“来吧,贝拉,来我这边,醒过来吧。”但她并未清醒过来。
他走回角落的地铺,让她躺在上面。再抬头的时候,瑞斯和费瑞也来到卧室门口。两个巨人的高大身形将走廊里射来的灯光遮挡得严严实实。
“要送她到哈弗斯的诊所去。”瑞斯道,“她需要接受治疗。”
“如果需要,哈弗斯可以来这里。她不会离开这间房间的。”
萨迪斯特全然无视随后而来的沉默及尴尬,全身心地关注贝拉的呼吸。
费瑞的叹息里似乎包纳了一切情绪:“萨迪斯特……”
“想都别想,他只能在这里给她看病。没有我在场,没有我允许,谁也不准碰她。”他恶狠狠地瞪着自己的兄弟,连瑞斯和费瑞都完全愣住了,“看在上帝的份上,你们忘了英语,所以想我用古语再说一遍吗?她哪里都不会去的。”
瑞斯口中诅咒着,还是翻开了手机,快速而且重重地下达命令。
合上手机,他才说道:“弗里茨已经在城里了,他去接医生。他们二十分钟后到。”
萨迪斯特点点头,望着贝拉紧闭的眼帘。他希望自己能够帮她抚平所受到的一切创伤,希望她现在就能从痛苦里解脱出来。哦,天啊……她一定受了许多的苦。
他注意到费瑞也靠了过来,他蹲下来的动作让他很不悦。萨迪斯特本能地用身体护住贝拉,想挡住他的哥哥、瑞斯甚至是那个医生的视线。任何男人都不能看他。他无法理解自己的冲动,也不知它来源于何处,他差点就想往费瑞的脖子上扑过去。
紧接着他的孪生哥哥伸出手,像是要去抚摸她的脚踝。萨迪斯特露出了獠牙,口中蹦出一声怒吼。
费瑞偏过头:“你干吗这个样子?”
她是我的,萨迪斯特在心中暗道。
他把涌起的罪恶感丢到一旁,质疑自己究竟他妈的在做什么?
“她受伤了。”他像是在对自己解释一般,“不要去折腾她了,好吗?”
哈弗斯在十五分钟后赶到。高高瘦瘦的个子,提着一只黑色真皮手提箱,看上去准备好开展治疗了。他刚走上前,萨迪斯特就跳起来,将他甩在墙上。医生苍白的眼睛在龟裂的镜片后面睁得老大,手提箱“咔哒”一声掉在了地上。
瑞斯低骂道:“上帝耶稣……”
萨迪斯特全然无视试图将他后拽的两双手,死死盯住吸血鬼族的医生:“你要好好治她,比治你自己的血亲还要用心。要是她有一分一毫不必要的损伤,我就扒掉你的皮,一百次!”
哈弗斯瘦削的身体在颤抖,嘴巴无声地张合,不知该说些什么。
费瑞也在用力拉他,但是拉不动,含怒叫道:“阿萨,你放松……”
“你别管。”他短促地回敬道,“医生,我们说得够明白了吧?”
“是……是的,阁下。”萨迪斯特这才放开了对方。哈弗斯咳嗽着,一边松开领结,随即又皱起了眉,“阁下……?你在流血,你的腿……”
“别来担心我,你现在要担心的是她。”
男性吸血鬼急忙点头,笨手笨脚地提起手提箱,走到地铺前。在他蹲下查看贝拉的同时,萨迪斯特用意念点亮了整个房间的蜡烛。
哈弗斯发出的急促呼吸里带着一个优雅男人所能发出的最可怕的诅咒。他低低地用古语念叨:“对一个女人下手……愿虚空垂怜。”
“把缝针拆掉。”萨迪斯特居高临下,对医生命令道。
“首先要检查,我要看清楚有没有严重的伤口。”
哈弗斯打开手提箱,掏出听诊器,血压仪和笔电筒。他首先检查贝拉的呼吸和心跳,然后是耳朵和鼻腔,测量血压。分开她的嘴时,贝拉瑟缩了一下,接着,当他要抬起她的头时,她开始拼命挣扎。
萨迪斯特又要冲向医生之际,费瑞有力的臂膀架住了他的胸口,将他拦了回来:“他不是在伤害她,你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