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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马修朝路虎的前座看去,托蒙特一心一意在开车,深入到卡德维尔的荒郊野外。尽管约翰有些害怕和吸血鬼王瑞斯会面,但更让他忧心的是这份恒久的寂静。他不明白究竟哪里出了错。贝拉被救回来了,她现在已经安全了,所以大家都该高兴啊,不是吗?可是托蒙特回家来接他的时候,却抱着手臂和薇尔丝躲在厨房里讨论了好久。他那低沉的古老语言听上去如有什么事压抑在喉,吐不出来。
约翰还想知道更多细节,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要在车内的黑暗中询问恐怕很难,因为没法打手势或是写字。而且,托蒙特看上去也不像希望聊天的样子。
“我们到了。”托蒙特开口道。
他迅速打转方向,转进右边一条颠簸的土路。约翰发现窗外其实什么都看不见了,加快的车速让寒冬中的树木模糊成了一片,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催生出令人作呕的幻觉。
一道巨大的门从雾蒙蒙的景色中拔地而起,车子疾停下来。大门之后,却是另一道铁将军把关,车子钻进了两者之间的空当,仿佛困于牛栏里的一头斗牛。托蒙特摇下车窗,在内置键盘上按下一串密码,车子得以顺利通过,到了门的另一头。
上帝啊,这是什么地方?
一条地下甬道。
两人一直前行,沿着笔直的通道通往地下,期间遇到了好多扇门,防护的栅栏一道比一道坚固,一直走到最后,遇上那道最为巨大的铁门,仿若一头闪着金属光泽的巨大怪物,四四方方,占据了道路的正中央,铺天盖地地压下来。托蒙特抬起头,面朝其中一只安全摄像头,接着一声清脆的点击声,大门分开了。
在两人继续往前之际,约翰拍了拍托蒙特的小臂,引来他的关注。
“这里就是其他兄弟会战士住的地方吗?”他慢慢打出手势。
“差不多吧。我会先带你去看训练中心,然后我们到宅子里去。”托蒙特踩下油门,“等课程开了,你周一到周五就来这里。四点钟的时候会有大巴来我家门口接你。由费瑞负责,时间早点的课都归他。”看到约翰的不解,托蒙特解释说,“这个庄园的地下都是联通的,我会给你演示怎么通过每座建筑物的通道检查系统。不过只准你自己知道。所有不请自来、直接出现在这里的家伙都会惹上大麻烦的。包括你的同学,他们也不在欢迎之列,你懂我的话吧?”
约翰点点头。车子停进了停车场。他记起很久之前曾来过这里一次。上帝啊,他、玛丽和贝拉上次来过这里,感觉像是已经过去一百多年了。
他和托蒙特一同走出路虎:“我会和什么样的人一起接受训练呢?”
“一批跟你差不多年纪的吸血鬼男孩,他们的血管里也流着战士的血脉,这也是我们挑选他们的标准。训练会一直持续到你的转化期到来,在转化之后还要继续一段时间,一直到我们觉得你够资格上战场了为止。”
托蒙特来到一扇铁门前,把门推开,门后的那条走廊似乎没有尽头。前进的路上,托蒙特指给他看教室、健身房、举重房和更衣室的位置。在一道起霜的玻璃门前,他停了下来。
“当我不在家里,也没在外面的时候,就待在这里。”
约翰走进屋内,空旷,平平无奇,金属桌子上面摆满了电脑设备、电话和报纸。文件柜在后墙一字排开,如果不把废纸篓翻过来当座位的话,只有两个空位子。其中一张是标准的办公椅,被丢在了角落;另一张则放在桌后,外表颇为丑陋,就是一把破旧、褪色的破烂皮椅,缺了一脚;还有张直往后坠的椅子,垫着另一边的椅腿。
托蒙特将手按在高靠背上:“你能相信吗?薇尔丝竟然要求我把这玩意儿丢掉。”
约翰却点点头,挥手说道:“我相信。”
托蒙特讪笑了一下,走到耸立到天花板的文件柜前,打开橱门,在小键盘上按下一串数字,后面出现了一条并不明显的通道。
“这边走。”
约翰跟着踏了进去,尽管他什么都看不见。
这是条金属铸成的通道,宽度足够三个人肩并肩行走,层高堪堪超过托蒙特的头顶。不过他们并没有在黑暗中行走多久,每走过三米左右,天花板上就会有灯光亮起。这是我见过最酷的事了,约翰心中暗想。两人踏步前行。
托蒙特的皮靴声在光滑的钢铁墙面上回荡。
“听我说,关于见瑞斯的事,我不希望你担心。他给人以巨大的压迫感,不过没什么好怕的,也不要被他的墨镜吓到了。他基本上看不见,对光线异常敏感,所以才要戴眼镜。但是,就算他目不能视,还是能够轻易解读你。他能够感受情绪,效果就跟大白天时亲眼所见一样。”
又过了一小会儿,一道窄小的楼梯出现在路的左边,联通一扇门和另一组密码锁。托蒙特停了下来,手指向通道深处。以约翰的目力来看,远处仿佛无穷无尽。
“如果继续往前走,大约再过一百五十米,就是门卫房。”
托蒙特拾级而上,按动键盘,打开了门。光亮如洪水般泄了进来,汹涌如水库泄洪一样。
约翰仰起头,一个古怪的念头在他的胸口反复萦绕——自己像是留在了睡梦里。
“一切都还好,孩子。”托蒙特勉强一笑,坚实的表情也温柔了一点,“这里没有什么会伤害到你,相信我。”
“好了,完成了。”哈弗斯终于说。
萨迪斯特睁开了眼,只看到瑞斯浓密的长发,他问道:“她有没有……?”
“还好。没有强迫的痕迹,也没有留下后遗症。”“噼啪”的声音响起,医生似乎正摘掉手套。
萨迪斯特身体一松,瘫了下来,由哥哥撑住。等他再次抬起头时,只见哈弗斯已经脱掉了贝拉那身血迹斑斑的睡裙,把浴巾盖了回去,而且换上了一副新手套。他弯腰在手提箱里拿出一把尖嘴剪刀和几把镊子,又抬起头。
“现在要检查她的眼睛,行吗?”萨迪斯特点头之后,医生拿起手术用具,“你要注意,阁下,吓到我的话,她可能会瞎掉的。你明白的吧?”
“嗯,只要别伤害……”
“她什么都不会感觉到,我向你保证。”
这一次,萨迪斯特看着他动手,漫长的治疗仿佛永远不会结束。到了中途,一个隐约而起的念头让他觉得自己连站都站不直了,全靠费瑞和瑞斯架住,他的头也枕在了瑞斯宽阔的肩膀上,他只顾低头望着医生。
“最后一片,”哈弗斯喃喃道,“好了,缝合好了。”
房间里的所有男人都长出了一口气,包括医生在内。哈弗斯接下来从他的医疗设备中找出一管药剂。他在贝拉的眼皮上涂了一些软膏。然后开始收拾手提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