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冉冉物华休(第11/12页)

说完,她看向了龙懿文,缓缓拔出了自己的短剑:“本姑娘没有闲心与你纠缠,你……去死吧。”擂台之下,顿时起了一阵狂风,携着凛冽杀气的短剑直直朝向龙懿文刺了过来,萧萧的身形犹如鬼魅,上下翻跳,缠绕在龙懿文的周围。

这种近身搏战,对于使用长剑的龙懿文最是不利,招式还未施展开,对方就灵敏地换了另一种招式,且招招阴毒致命,泛着森寒光辉的短刀像是贴近他的身体般,如何也赶不走,只能手忙脚乱地躲开,每一次都是险险地避过刀锋,十分危急。

只听得几道裂帛的声音,龙懿文身上被短剑划出了几个口子,殷红的鲜血渗了出来,看似触目惊心,却只是皮外伤,没有什么大碍。

萧萧手上用力,短剑将他的兵器打飞,一脚将龙懿文踹飞出去,摔在了几丈开外的平地上,她正想上前进攻,忽听一声怒喊:“妖女,休要猖狂!”

几枚念珠朝她打了过来,萧萧连忙挥剑去挡,只感觉手上被震得发麻,一时间竟没有了知觉。她稳住身形,朝龙懿文那边看时,只见一个老和尚挡在他的前面,另有两个老和尚也缓缓走了过来。

方才动手的,便是少林寺的禅智长老,而站出来与她说话的,却是少林寺的那位方丈。

他双手合十,对萧萧缓缓道:“萧施主,当日我少林赐予你菩提子之时,意在结一段善缘,希望萧施主能够放下屠刀,不再为祸武林。然你却不知悔改,今日大闹英雄盛会,还意图加害新任武林盟主,我少林不能放任不管。”

萧萧微微挑眉,轻笑道:“哦?老和尚,这么说你们非要与我过不去了?”

见少林寺方丈合十闭目,萧萧眸中闪过一抹阴狠:“那你们都去死吧!”

她飞身跃起,朝着方丈打了过去,然而护在两边的长老却挡在前面,携着内力气流的掌力阻拦住她,萧萧连忙偏过刀锋,侧身闪了过去。少林三大高手同时夹击,将她逼退到擂台之上,掌风霍霍,震碎了几个竖鼓,剑锋如雨,搭在擂台上的红绫被削成一段段,如同半空中飞舞的蝴蝶,随着那道嫣红身影缓缓落了下来。

萧萧半跪在擂台之上,唇边染着血迹,却又不甚在意地笑了:“三个人对付我一个姑娘家,这便是你们作为正派的道义吗?”

“我们正派跟你们魔教中人,有什么道义可讲!”一个衣着破旧的瘦弱小伙子喊道,其他人也都纷纷跟着附和。

少林寺方丈叹了口气,双手合十:“萧施主,如果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萧萧持剑站了起来,不由得冷笑道:“路我既然走了,又何来回头之说?”

她环视众人,短剑指着他们,语气傲慢得不可一世:“你们不是想杀我吗?就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她的话音刚落,果然有几个人飞上擂台,与她打斗了起来,眼见着那几个人渐落下风,越来越多的人上去帮忙,一群人刀锋凌厉地围攻萧萧,誓要将这位魔教妖女凌迟了才甘心。

萧萧的唇边染着血迹,后背的伤痕因为打斗而裂开,殷红的鲜血渗透了衣衫,五脏六腑都隐隐疼了起来,甚至喉间还有些许血腥之气。

她脸色苍白,冷汗涔涔,连动作都迟缓了下来,一招不慎,还被人刺中几刀,招式越发凌乱,只凭着感觉阻挡着漫天而来的刀剑和杀招。她在心里冷笑,没想到满怀期待地千里而来,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局,可若是今日战死在这里,倒真让人不甘心。

萧萧的剑只是将那些人逼退,却没有真的下杀手,她还记得和少林寺禅僧的约定,为了不让她心上的那个人再次陷入绝望的境地,今生今世都不可再动杀戒,虽然心知自己为那个人所骗,终究还是下不去手。

但那些人见她的体力渐尽,不由得变本加厉地朝她攻去,人群像潮水一般涌了上来,围堵着她,比天狼峰上的雪狼群还要贪婪,还要可怕。就在萧萧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时,一道身影倏忽闪过人群,紧接着有人揽住了她的腰身,腾空飞跃而起,一下子退出了数丈。

几乎是落地的瞬间,那人素白的衣袍一甩,那些如同潮水般涌上来的人惊呼一声,又被强劲的力道打飞出去,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呻吟着。萧萧跌坐在地上,望着眼前的霍斩言有些发愣:“你……”

霍斩言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却并未与她说话,随即转身面对着那些江湖人士拱手道:“萧姑娘此行是为霍某而来,先前还曾救过霍某的性命,希望诸位能卖给江月楼一个薄面,今日之事,到此为止。”

山庄里一片寂静,众人满是惊愕地望着霍斩言,方才那一瞬间的诡异身法,迅如雷电,翩若惊鸿,他们虽然没有看清楚,但是再看看地上躺着的众人,也大致能猜出此人的武功到底如何,明明看上去那么病弱的一个年轻人,身上却负着滔天的气势与武功,江月楼以及执掌着它的楼主,果真如传言般神秘莫测,危险强大。

“斩言……”萧萧站了起来,望着他的背影唤了一句。

霍斩言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语气冷淡而疏离:“萧姑娘,在下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请离开吧。”

“你……”萧萧见他还是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不由得上前一步急切道,“你答应过我,我可以来洛阳找你。”

霍斩言负手而立,颀长的身姿依旧那么优雅温柔,他别过视线看向别处,淡淡道:“那时候在下并不知晓姑娘的身份,若是早有预料,在下宁可死……也不要姑娘相救。”

萧萧闻言收紧了指尖,几次欲言又止,有许多话压在喉间却说不出口,恍惚觉得自己面前站着的其实是一个陌生人,她从不知道他的背景,也未曾看清过他的内心。

犹记得不久之前,苦寒沼泽的木屋里,他们背对着站立在窗前,他为她吹奏了一曲,曲音羞涩而温柔。那时候,她甚至在想,其实霍斩言是喜欢她的吧,只是良好的教养和内敛的性格,令他不好意思开口。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说不出口的,就让她来说好了,神龙教的儿女,向来重情重义,豪放不羁,喜欢一个人,就会义无反顾地对人家好,不喜欢一个人,只会拿着刀子跟人家拼命,哪里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又哪有那么多的虚与委蛇?

她以为霍斩言是不会嫌弃她的,因为他曾说过她不拘小节,他说她脱俗立新,还说能够与她相识,是他的荣幸。可是现在她明白了,那些所谓的不拘小节,脱俗立新,不过是他推脱敷衍的虚词,一个姑娘家被人说成那样,那不是赞美,而是丑陋,是不知羞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