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顺势而为(第19/49页)

“一派胡言!”谢况弈冷冷截断他话尾。

秦兰璪道:“孤亦可赌咒,若有虚言,让我此时毒伤崩发立毙。”

宁景徽叹息:“王爷何必言重至斯。”

谢况弈轻哼:“那这真是鬼大了。我怎可能打算跟你这种人合作。”

宁景徽道:“望谢侠士言辞谨慎。”

秦兰璪道:“孤不介意,宁卿莫打断他。”

谢况弈不耐烦地扫了他二人一眼:“我只想把她带出来,就叫其他人预先藏在树上,我下去调虎离山,他们带她离开。但是,在我去水榭接她时,有裕王府的人捏谎告诉他们两个,我跟这厮合作了,我让他俩也去调虎离山,把她留给这厮带走。”

厅中一时寂静,三人再互相扫视,片刻后,宁景徽开口道:“那这就有趣了。自称是裕王府的报信人,让谢侠士把唐郡主留给王爷,而后又有自称是谢侠士所派的报信人,让王爷带着唐郡主离开。然后臣这里又接到报信,告知王爷与唐郡主的所在,让臣去拦截。”

秦兰璪盯住宁景徽:“不知给宁卿报信的人,有没有自称来历?”

宁景徽微微颔首:“有。这就是最有趣的地方。给臣报信的人,自称是——受唐郡主所托。”

嗯?这是何处?

杜小曼站在茵茵翠草中,环视四周。

鸟鸣婉转,繁花迷眼,是谁家庭院?

一只彩蝶蹁跹飞过,遥遥有人在唤:“媗媗……”

她循声望去,树荫中,一袭浅玉色长衫踏落叶而来。

“媗媗……”

杜小曼目瞪口呆,五雷轰顶。

神啊,慕云潇怎么又钻出来了?

还没呆完,杜小曼又更惊悚地发现,身体居然自己动了起来。

她提起裙摆,向慕云潇奔了过去。

慕云潇望着她,唇边挂着一抹腻死人的笑。

杜小曼心中一寒,脚下一绊,一双手扶住了她。抬起头,她发现自己正被慕云潇圈在臂弯中。

她想要挣扎,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只能与慕云潇直直对视。慕云潇轻轻松开了她:“好险。脚踝可有崴到?”

杜小曼简直忍不了了,比这更忍不了的是——

她居然,低、下、了、头!

似乎在慕渣面前的这一摔,让她很羞涩。

然后,她又轻轻摇了摇头。

那手,那手是在捏衣摆吗?神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头顶传来慕云潇如释重负的声音:“没有就好。”

她的视线突然定住,慕云潇的左臂处似有一点红色。

她不禁抓住了慕云潇的衣袖,浅玉色的薄绸上,一抹猩红洇开。是……血?

“你受伤了?”

她一阵焦急,不顾男女之妨,掀开了慕云潇的袖子,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那手臂上,缠着厚厚布条,已被血渗透。

颈边的寒毛陡然竖起,她心里一惊,慕云潇右手轻轻抚在她的肩上,抽回左臂:“没事,骑马的时候擦了一下,已上过药了。可能方才跃墙的时候又崩开了。”

“可是……”她的眼前一阵模糊,慕云潇举起一块锦帕,轻柔地擦拭她脸上的潮湿。

“莫哭,真的没事。抚琴尚可。我新制了一曲,弹给你听?”

“我不要听了。”她又抓住了他的衣袖,“你手臂伤这么重,还是莫要用力。”

“只是皮肉伤罢了。”他温柔地携住她的手,“此曲今日若不让你听到,怕我最近都睡不着觉了。”

她的心中一悸,有暖流涌动。

“那,只此一曲,只此一遍。”

慕云潇低低嗯了一声,牵着她的手走向花丛中的凉亭。

他的手微微带着凉意,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很舒适。她好想凉亭在十万八千里外,永远就这么被他牵着手。

然而凉亭一下就走到了,石桌上摆着琴。

不错,是她摆的。以往搁置在角落,看都懒得看一眼的琴,而今被她亲手一遍遍擦拭,从不让侍婢们触碰。还偷偷翻查古书,学习调弦和养护。常常抚着琴弦出神,被姊姊嘲笑,光想不练这辈子都摸不着调。殊不知,她只是在想着他的手指拂过琴弦时的模样。

他坐到石桌边,抬袖抚上琴弦。清泉流水轻叩暖阳,蜻蜓逐絮,蝶戏百花。

真美的曲子。

她执起壶,往玉盏中斟上她亲自沏的花茶。

想要一辈子就这样待在他身边。就算吃糠咽菜,穿粗布衣衫,能每天这么携手相依,抚琴饮茶便足矣。

“潇郎,若父王不肯应允你我的亲事。就算与你到天涯海角,我也愿意。”

曲声停,他侧首,深深凝望着她,双瞳如在阳光下看起来浅而清澈的池水,让她误以为,下一瞬,他就会说,我带你走。

他抬起手,替她将鬓边散下的发丝掠到耳后。

“媗媗,我怎能让你受这般的委屈。不论用何方法,我定会以最风光盛大之礼,娶你为妻。”

她的心中一震。

浑身也一震。

杜小曼猛地睁开双眼。

“怎么可能是她。”谢况弈脱口而出。

宁景徽缓缓道:“宁某亦怀有甚大疑问。前来报信的人用飞镖传信,宁某并未看到形容。将唐郡主请回后,便言语试探,发现唐郡主的确不知情。”

秦兰璪道:“看来,这三波报信的人,可能幕后主使是一样的。”

“那拐这么多道弯到底想做什么?”谢况弈眉头紧拧,“先让我把她留给你,然后再让宁景徽把她带回去。耍人玩么?总不能只想看我等跑圈罢。”

宁景徽道:“宁某发现唐郡主不知情后,便猜测,此事不外乎两个可能,其一,报信人不想唐郡主被裕王殿下带走;其二,报信人希望唐郡主落到宁某手中,以便达成什么目的。”

谢况弈追问:“什么目的?”

秦兰璪道:“先不用管这可能还是那目的,宁卿,话既已说到此处,你是不是也该说一说,她此时到底在何处?”

宁景徽云淡风轻道:“臣正要禀明此事。报信之人究竟何目的,尚不得知。于是臣就索性以不便应万便,仍将唐郡主送入宫中了。”

“你!”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