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顺势而为(第27/49页)

“朕已起身,你竟还装睡。是想让朕看你海棠春卧的媚态?往日里,你都是这样勾引男子的?”

好吧,A版果然还是正常的A版。

杜小曼捂着肚子,正要等疼痛缓一缓后爬起,又一声闷哼响起。

这一声,却不是杜小曼发出的。

她诧异地转过头,便看见皇帝半跪在床前,一手撑着床沿,一手扶着床柱,脊背弯曲,微微颤抖。

杜小曼怔了怔,连自己的肚子疼都忘记了,本能地起身向皇帝走去:“你……”

“滚!”皇帝紧抓床柱,“你这贱人,不要碰朕!”声音带着颤,明显在忍着极大的痛楚。

这么暴躁,难道是大姨妈了生理痛?

杜小曼只是这么在心里吐槽,她也知道肯定不是这样,皇帝的手指深深掐着床单,杜小曼猜测,若不是自己站在这里,她可能早就瘫倒在地了。

如果那时,宁景徽让孤于箬儿看诊的人的确是眼前这个皇帝妹子的话。那么她,有很重的病。

而且快要……

杜小曼温声问:“要不要叫御医?”

皇帝猛一回身抡臂,杜小曼踉跄后退险些摔倒,皇帝又闷哼一声,彻底瘫倒在地。

杜小曼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皇帝妹子这种脾气,绝对不会要别人的同情和帮助,尤其是她杜小曼的同情和帮助,开口询问或上前搀扶,可能只会让她发飙的更厉害而已。沉默地观望大概是最明智的选择。

皇帝妹子恐怕都要把她自己的腿掐出血了,再痛呼一声,竟将头向床框上撞了两下。杜小曼心惊胆战地看着。幸而,再过了一时,她的痛楚似乎缓和了,深吸了两口气,扶着床站了起来,起身后立刻将背挺得笔直。她的身体仍在微微颤抖,看得出是在极力忍耐。站了片刻,她缓缓走了两步,去取龙袍。

杜小曼仍然在原地站着,龙袍沉重,皇帝抓起,手臂又垂下。

“来人,替朕更衣。”

寝殿中,目前只有杜小曼这一个另外的活人了,杜小曼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皇帝顿时向她瞥来,眼中全是“贱人滚开”。

杜小曼于是道:“臣妾这就去唤人来。”

她说完,等待了一下,皇帝竟没有出声。杜小曼抬眼看看皇帝,皇帝冷着脸看也不看她。

大概是不反对这种做法吧。

杜小曼前去唤人,顿时有两个年轻的宦官入内,服侍皇帝穿衣。

杜小曼识相地避得远远,宫人们捧着盆巾茶盘等入内,小宦官让她们把东西留下,人都退下。杜小曼正要也跟着出去,好让皇帝妹子降降心火,不料立刻听见小宦官在身后道:“哎呀,娘娘怎么能走呢。”

杜小曼只能停下,捡了个略远,自觉不太碍眼的地方站着。

待殿内又只剩了四个人,小宦官自袖中取出一个小瓶,拔开塞子,往茶盏倒了些什么,倾出些许在另一个小盏中,自己试过,方才奉给皇帝。

皇帝接过,饮罢。小宦官服侍她洗漱。

杜小曼心想,皇帝妹子的易容装备真是不错啊,防水性真好。

敢让这两个小宦官贴身服侍,那么,他们是月圣门的人?

又发现了党羽两只!

杜小曼留神打量,两个小宦官都相貌平凡,做特殊工作需要这种不能让人一眼记住的长相。

其中一个小宦官似有察觉到她的目光,转目与杜小曼的视线相遇,杜小曼差点心虚地移开视线,那小宦官却立刻低头,遥遥作礼,很恭敬的样子。

等到穿戴洗漱完毕,皇帝看起来像好了很多,神情步履都很正常了,走到门口,竟还对杜小曼沉声说了一句:“风凉,莫出来了。”

杜小曼没料到会有这一句,惊出一身鸡皮疙瘩。小宦官转过身,笑眯眯对杜小曼道:“皇上担心娘娘着凉,娘娘快请进去吧。”

“皇上真是疼惜娘娘呢。”于是,在沐浴梳妆的时候,杜小曼理所当然地听到了这么一句。她只能在心中翻翻白眼。

不过,每次见到皇帝,都能发现新惊喜,真的很神奇。

用罢早膳,杜小曼去院中做消食运动,却见一个地位稍长的宫女将另一个小宫女带开了去,待到下午时,依然没看到那个小宫女的踪影。

杜小曼有些疑惑,那个宫女的名字叫楚儿,应该是贴身服侍她的宫女之一,这几天总看到她在跟前。她这么顾盼,立刻有宫女问:“娘娘可是有事吩咐?”

杜小曼道:“哦,没什么。怎么没看见楚儿?”

那位地位稍高的宫女立刻跪倒道:“回娘娘话,楚儿早起服侍娘娘时,有些不敬,奴婢已责罚她了。”

杜小曼道:“有么?我没看到她哪里有不敬的地方。”

那宫女道:“楚儿侍奉时,神色不恭,举止不当。是娘娘宽厚仁慈,未与她计较。”

杜小曼爱看宫斗戏,知道宫女这个行业水很深,所谓神色不恭,举止不当,其实可能就是打个喷嚏,走路绊了一下之类。若真有大错,肯定不会用这么含糊笼统的词汇概括,就道:“既然你都说我宽厚仁慈了,那就更不能计较这点小事了。你们一天到晚做事,谁没有个精力不支的时候。这事就算了吧。”

那宫女叩首:“奴婢替她谢过娘娘恩典。”立刻带那个叫楚儿宫女过来谢恩。楚儿流泪伏地,连连谢恩。

“奴婢心念家事,服侍娘娘的时候略有恍惚,谢娘娘宽宏大量……”

头磕得砰砰作响,让杜小曼坐都坐不住了,感觉自己就是万恶封建社会的剥削代表,赶紧道:“快起来吧。你家里出了什么事,很严重么?”

那年长宫女道:“娘娘面前,怎能提这些事情。既进宫来,怎还有这些牵扯?”

刚爬起来的楚儿立刻又跪下了,杜小曼顿时头大:“快起来快起来。是我好奇问问。没事的,说吧。”

楚儿再叩首:“禀娘娘,奴婢既进宫,就是宫里的人了,侍奉娘娘,的确本不该再想家里的事。”

杜小曼道:“怎能这样说呢,我也牵挂爹娘,谁都有父母。你惦记家里,这是孝顺的表现啊。快起来说吧。”

楚儿总算起身了,哽咽:“谢娘娘。奴婢上月收到家信,外祖母病逝,表舅要夺家产,奴婢的爹爹乃是入赘,前年没了。娘无兄弟姊妹可靠,若家产被夺,只得和妹妹流落街头。这几日正是闹官司的日子,表舅家有钱有势,这场官司,多半是他赢,奴婢想来,就……”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