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顺势而为(第39/49页)
左右宫人都未吭声。杜小曼顺顺胸口:“我要再躺会儿,你等都退下罢。待我独自定定神。”
宫女们都依言退下,杜小曼摸回床边。
她谨慎地选择先爬回床上,放下帐子,抖开被子,一个很小的东西骨碌碌滚了出来。
杜小曼小心翼翼地按住,是个纸团。
她缩到被子里,凭借多年来躲着被窝里刷手机看小说的经验,一埋头,打开纸团。
『小曼姐,我会混在皇帝的侍从中出去,不要担心。』
杜小曼心揪得更厉害了。皇帝刚刚遇刺,绝对盘查极严,尤其身边人,绝对过挑过捡。天黑还好,这光天化日的,箬儿要怎么混进去,怎能不被发现,又怎么能混出宫墙?
简直比飞出银河系还难。
杜小曼急得想哭,翻到床边,向床下一望,空空荡荡。紧跟着便听见门扇开合的声音。
“娘娘。”
这个晴照会遁地术吗?门刚响就到跟前了?
杜小曼站在床边,努力维持镇定表情:“不是让你等在外面侍候么,怎么进来了?”
晴照行礼:“奴婢只是想看娘娘睡了没,是否要用些安神的汤水。宫中方出了大乱子,奴婢们不敢懈怠,逾越之处,请娘娘赐罪。”
这时候,也不能真的硬翻脸。杜小曼遂冷冷哦了一声。
晴照再道:“娘娘可是又不想睡了?可要奴婢……”
“不是,我起来上个厕所。”杜小曼仍冷冷道,“没你什么事,还是退下吧。”
晴照低头,一副乖顺模样,领命退下。
杜小曼揪心了一上午,假装关心皇帝,不断询问皇上回勤政殿有没有出现状况,是否又有刺客。
宫女们都回说:“娘娘无需担心,那些逆贼小人如何能伤到圣上龙体。娘娘请安心。”
杜小曼稍稍松一口气。虽然仍很煎熬,但她午饭时总算能品尝出美食的滋味了。
她从昨天晚上开始,吃得就不多,几口菜下肚,反而觉得更饿了。按例,每道汤菜,她尝两筷之后,就会被撤下,但是某盘不知道是煎是炸还是炙烤的鹿肉条实在太美味了,还有另一道汤,杜小曼道:“这个菜和这道汤我很喜欢,留在桌上吧。”
侍奉膳食的宫女们愣了一下,而后立刻拿出专业态度,态度恭敬中饱含着自然地将那两碟菜放回桌上,摆到杜小曼面前,仿佛刚才她们端起这一菜一汤就是为了换位置。
杜小曼满意地又吃了几块肉,将那个汤喝下去两碗。
喔喔,其实这边双蓉酿松菇也不错,还有这道醉蟹卧白沙,还有……
杜小曼感到满足要站起身时,才发现肚子鼓到站起来有点困难。她估计,如果有后宫饭量排行榜,她这一战,绝对拿下了状元宝座。
杜小曼踱向殿外,准备散个消食步,顺便再确认下皇帝摆驾回勤政殿是否真的没有任何状况。跨出门槛,眼前的廊檐柱子扶栏及院中景致,忽然都带上了双影。
几双手扶住了杜小曼。
“娘娘?”
“娘娘,怎么了?”
杜小曼想要抬手揉揉眼,眼前却更加模糊,一股虚冷从心口蹿向天灵盖,脚下一软。
“娘娘!”
“快,传御医——”
杜小曼的口中尝到淡淡苦味,浓黑,将喧嚣与一切感知远远隔离。
我这是,变成了鬼?
恢复意识之后,杜小曼发现自己的视角有点奇怪。
没错,她好像悬浮在半空。
而且是皇宫的半空。下方那宫墙,那飞檐,那绵延的屋脊。还有……正在走的人。
这又长又森严的队伍,还有被簇拥在最中的辇车那绣龙的顶盖,两把大扇子。这是皇帝的仪仗?
揣着疑惑,她又下降了一些,竟能透过帷幔,看到御辇中的皇帝。
呀,好像进入了电视剧画面中一样。
嗯?皇帝妹子这是?“希望你能明白过来啊。”云玳一脸使不上力的无奈盯着下方。
完全想不到她居然能让情节跑到了这里。偏偏也和赌约有关,为了公正不能明示,只好这样安排了。
“她其实不算很笨,能看出关键吧?”云玳问鹤白使。
鹤白使袖手,没有回答。
杜小曼心念一动,视角又拉近了一些。
皇帝妹子手抓着扶手,尽力维持着端坐的姿势,但紧紧咬着嘴唇,像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片刻后,她的一只手松开,迅速从袖中取出了什么,放进口中,紧闭双目。
再过了一会儿,她慢慢睁开了双眼,杜小曼吃了一惊,忙往后缩了缩,但皇帝妹子完全没有感知一般,整理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继续端坐。
妹子好像真的病得不轻。
所以才有两个皇帝?
为什么要一个男一个女呢?干脆一开始就是男的不就行了?
杜小曼又开始混乱了。
忽然,她心中猛地一震。
对啊,箬儿说,她混在皇帝的仪仗中。
杜小曼的身体跟着她的念头升高再升高,她迅速漂浮起落,一一扫视那些兵卒的脸。
不是,不是,不是!
没有,没有,没有!
箬儿在哪里!找不到!没有!
箬儿!还有谢况弈……
她猛转头,望向绵延宫墙,四周景色忽然再度模糊,身体像被一个漩涡旋住,大力后拉。
杜小曼下意识地奋力挣扎。
“娘娘……娘娘……”
手似乎被攥住,额头湿湿的。
眼皮,好重……
混沌中又出现了一条缝,温婉的声音由远及近。
“娘娘醒了,娘娘醒了。”
“娘娘休要担心,奴婢们都在呢。”
“娘娘……”
杜小曼动了动脑袋,努力清醒意识。头很沉,浑身无力,好像刚刚坐完N轮云霄飞车之后的感觉。
哦,刚刚是飞了……
那是,梦?
三根丝线按在她的右手腕上,过了一时,一个约四十余岁的女子绕过屏风进入帐中,是杜小曼见过一回的医婆。
她向杜小曼施礼,再抬眼仔细看了看杜小曼,恭敬道:“因娘娘方才入宫,许多事体尚未记录。奴婢冒犯,请问娘娘,上回月事是何日?”
杜小曼放空了片刻,努力思考。
这个,因为过得太跌宕了,她对日子记得有些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