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顺势而为(第48/49页)

杜小曼便再行礼道谢,坐到床边椅上。正要找一句寒暄的话,贤妃又开口:“妹妹是过来兴师问罪的罢。”

啊,好直接。

杜小曼刚张嘴,贤妃又轻轻一笑:“妹妹的性格真是直爽,不拐弯,什么都在明面上。楞是楞了些,其实我很喜欢。可你不是唐晋媗。”

杜小曼点点头:“对,我不是。娘娘你看我那笔字,还有我一点文化也没有,怎么看也不可能是啊。”

贤妃再一笑:“不错,我之前对你多有试探。你怎么也不可能是,更从未遮掩过。只是,他就是不信。”

杜小曼听了最后一句,浑身忽然有像过电的感觉,微微发麻,寒毛缓缓竖起。

贤妃苦笑着轻叹:“我向他说过无数次,可无论如何,他都认定你是唐晋媗。”

杜小曼接话:“所以娘娘想要干脆杀了我?”

“不止如此。”贤妃缓缓道,“我只是没想到,去的人不是裕王。若那个人是裕王,大概你不会活着。”

杜小曼皱眉。

什么意思?

“娘娘是说,你以为在旷思湖那里见我的人,应该是秦兰璪,而不是十七皇子?为什么是裕王,我就会死?他非常想杀掉裕王?如果抓到我和裕王在一起,那么趁机就可以除掉裕王,把我一道做掉也值得?”

贤妃颔首:“我是这么打算的。但我并不曾料到,他居然不肯相信你根本不是唐晋媗。或者,你有这张脸,即便不是唐晋媗,也无所谓。不过,他不杀你,其他人也会杀你。”

“其他人,是那些人?”杜小曼再直接地问。

贤妃望着她,扯了扯嘴角:“裕王。宁景徽。”

“啊?”杜小曼看着贤妃,做出惊讶的表情。原来是来这一手啊,挑拨她和宁景徽及璪璪的关系。

杜小曼用迷惘的口气问:“为什么。”

贤妃平静地道:“因为裕王不会让你挡了他的路。他要皇位,宁景徽亦要他坐上皇位。”

杜小曼的头壳里刷满了无语的省略号。

贤妃看向她的双眼:“该不会,裕王曾许诺,与你逍遥山水,双宿双飞吧。”

杜小曼道:“没有,他说了我也不信啊。”

贤妃怜悯地望着她,轻叹一口气:“但愿如此。这二人心机之沉,谋划之深,连满朝大臣都骗过,还以为他二人不和。妹妹呀,恕我直言,你不可能看穿他表象之万一。你帮着宁景徽,大约是觉得,我等居了这皇位,他乃匡扶正义。但你不知,秦兰璪和宁景徽着意灭我圣教,不是因为此事,而是我们知道一个秘密。”

喔?杜小曼又眨了一下眼。

她对什么秘密、阴谋、疑点之类的关键词已经麻木了。就算现在贤妃告诉她,璪璪和宁景徽是两个ET,代表外星渗透进地球,准备挖取地底神器一统宇宙,她都不会惊讶。

贤妃将她的淡然解读为了震惊,缓缓道:“其实裕王,不该姓秦。他并非本朝太祖的血脉。”

哦,天……

这真是个惊天八卦!

省略号又堆满了杜小曼的大脑。贤妃转而看向床帐的方向。

“当年,端淑太妃初侍太祖,德慧公主殿下怜她年纪尚小便入深宫,常去与她叙话开解……”

杜小曼在心里自动翻译,也就是当年月圣门的创始人觉得璪璪的母妃小小年纪,就去陪伴一个快挂点的老头子,肯定心有不甘,是颗发展成鲜菇的好菌种,于是常常去找她聊天,准备先试探,后洗脑。

但是,德慧公主探了又探,却发现,太妃一点都不上道。

贤妃说:“公主觉得,太妃必是生性贞静聪慧,自然豁达。”

杜小曼觉得,真实情况肯定是,德慧公主琢磨,一个妙龄少女真的会爱上我爹?太不科学了。必有内情。便暗暗观察。

“太祖皇帝驾崩后,太妃之父又因故被宁景徽的叔父弹劾,公主殿下唯恐太妃孕中悲伤过度,伤及胎气,便去探望。却正看见,太妃与一男子在一起。”

杜小曼道:“当时太妃都有孕了,不能因此判断那男子才是亲爹吧。”

贤妃淡淡道:“公主听见,太妃唤那男子为‘时郎’。”

时郎。

时阑。

“裕王一直疑心我圣教知道此事,他意在皇位,绝不容真相败露,便与宁景徽合谋,一直污我教名声。后又故意用时阑为名,到杭州引圣教出面。你以为,在杭州时,你遇见他乃是偶然。其实早在他谋算之中。”贤妃扯起唇角,“从你前往杭州时,这个局便已布好。”

杜小曼立刻道:“去杭州是我临时起意,不可能。”

贤妃微微一笑:“话不可说死。”

杜小曼耸耸肩,不多纠缠:“那么娘娘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么多?”

贤妃再轻叹一口气:“其实,妹妹坐在这里,一直在担心我会再害你,是么?”

杜小曼道:“我既然坐这儿,就不怕娘娘你害我。”我有神仙罩,最不怕的就是死。

贤妃又看向她双目:“妹妹的确有豪气魄力,其实可能还强过真正的唐晋媗。难怪他会……这也是我告诉你这些实话的原因。如今我杀不了你,亦不能杀你。那么我想让妹妹知道,到底你应该选择哪边。”

贤妃苦笑一声。

“我再掏心窝和妹妹说句实话,君上这般待你,已让圣教中许多姊妹不解甚至反对。我,也在其内。但,或许君上自有君上的理由。而他待你这番心意,你眼下并不领情。”

杜小曼问:“君上,就是圣教的最高领导人?”

贤妃淡淡道:“圣教中一般平等,君上乃月神之子,举动代表月神之意。”

杜小曼觉得,这句洗脑词贤妃自己也不信。不过算是侧面肯定地回答了她。

贤妃一抬睫毛,视线锋利地看向杜小曼。

“你不单不领情,恐怕仍把君上和圣教,与宁景徽之流相提并论。就算你这么想,裕王与宁景徽打算过不多久,便将你当成弃子杀之,而君上却为你做了这许多安排。到底哪边对你是真心,你应该明白吧。”

杜小曼未言语。贤妃又补上一句:“此时,你也无第三条路可走了。”

离开绮华宫,杜小曼在辇中揉揉发胀的额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