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顺势而为(第7/49页)

谢况弈打断她的话:“若真要谢我,就别让我白跑一趟。”

杜小曼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谢况弈的手,又伸到了她面前,衣袖上,还在滴水。

云玳放下手中咬了一半的桃子,向云下探身。

杜小曼再后退一步,摇摇头:“抱歉,谢少主。我不能跟你走。”

“你!”云玳差点把手里的半个桃子砸下去。

谢况弈双眉一挑,手一翻,突然闪电般一挥。杜小曼尚未来得及反应,便颈边一麻。

“疯得太厉害了,我带你去吃药。”

朦朦胧胧听见这句话,杜小曼便彻底陷入黑暗,栽进谢况弈的手臂。

啊啊啊,太好啦!

谢况弈干脆利落把杜小曼扛上肩,云玳险些欣喜地欢呼出声。

确实呀,没到结局之前,谁敢说没有翻盘的机会呢?云玳笑嘻嘻地向鹤白使道:“多谢,这个桃子很甜呢。”

鹤白使淡淡地笑了笑。云玳再看向云下。

秦兰璪和秦羽言已来到岸边,恰刚好目睹了杜小曼被劈晕的那一幕。

云玳索性坐到了鹤白使变出的椅子上,两眼闪亮望着下方,又咬了一口桃子。

鹤白使亦在椅上坐下,取出一个桃子自吃。

谢况弈扛着杜小曼,无法踏水上岸,瞧了瞧岸边的秦兰璪和秦羽言,放下浮桥机关,坦荡得如送大米一般,大步向岸上走去。

秦羽言不禁看了看秦兰璪。

秦兰璪未有什么表示,谢况弈踏上岸,径向他走来,秦兰璪侧身让开道路:“谢少主这边请。”

谢况弈瞥他一眼,朝着他示意的那条路走去。

秦兰璪开口道:“谢少侠,孤之所以让你带她走,乃是因为当下情势。但……”

谢况弈置若罔闻,走得飞快。秦羽言不禁又看看秦兰璪,发现自己的小皇叔被这样无视竟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居然还追了上去。

“谢少侠,孤的话尚未说完。孤未追究你擅闯王府,任由你将她带走。孤想说的几句话,你总该听一听。”

谢况弈继续矫健前进,秦兰璪已开始小跑。秦羽言愣了愣,亦发足追了上去。

“谢少侠,孤知道你对她确实有些兴趣。但她看似不拘小节,实际常钻牛角尖,不撞南墙不回头。她之所求,的确是其真心,并非玩笑。既然江湖广阔,儿女情长事小,若你并无成全她之真意,便莫给她指望,让她执着。”

正跑着的秦羽言听到这段话,不禁再看向了秦兰璪。

谢况弈停下了脚步,侧身瞥了一眼秦兰璪。

“我只想将她带出此地,她与这些事无关。”

秦兰璪笑了笑:“孤亦不想让无干人等卷入,使水更浑。因此才屡屡相让,由你将她带离。”

谢况弈冷冷道:“你让或不让,她我都会带走。我既做过承诺,便会保她平安。”

秦兰璪望着他肩上的杜小曼,微微眯起双目:“她若执着上一事,便不肯放手,望你千万莫让她再回来。”

谢况弈轻嗤一声:“若你如斯肯定她痴心爱你,何必和我说一开始的话。”扛着杜小曼又侧转过身,赶到之后就一直不言不语在一旁站着的秦羽言忽而开口:“谢少侠且请留步。”

谢况弈又定住身形,秦羽言脱下身上外袍,递给谢况弈:“少侠衣衫尽湿,恐怕杜姑娘亦会……请权着此衫。”

谢况弈挑眉看了看他,秦兰璪亦扯开外袍:“十七,你的衣袍恐怕他穿会短小。让叔来。”

谢况弈劈手接过秦羽言的外袍,一抖折叠,将肩上的杜小曼颠了一下,在杜小曼被抛起的瞬间,将外袍搭上肩头,待杜小曼落下时,刚好垫上。向秦羽言一点头:“多谢。”

秦羽言忙笑了笑:“不必。”又认真地道,“望谢少侠将杜姑娘平安带离。”

谢况弈肯定地一笑。

秦羽言目送谢况弈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谢少侠当真可以平安离开?”

秦兰璪挂着一只袖子还未脱下的外袍负起手:“不可能。”不待秦羽言再问,又淡淡道,“若一个江湖人物,单枪匹马就能将人带走,宁景徽便可以回山沟里种菜了。月圣门亦不用让朝廷操心了。只是,此时此刻,已无多余精力与他耗费。让他认清局面之事,交给宁景徽罢。”

秦羽言看了看秦兰璪拖曳在地上的另一半外袍:“方才皇叔追赶谢况弈,说的那些话……”

秦兰璪若无其事将衣衫拎起来,没找到袖子,索性全部脱下,云淡风轻道:“给宁景徽拖些赶到的余地。”将外衫抖一抖,搭上秦羽言肩头,“莫着凉了。你我亦该去外面瞧瞧。”

秦羽言犹豫了一下:“宁相不是早已在前花厅之中了么?”

秦兰璪点点头:“不错,叔正是要去见他。”

秦羽言抓住肩上的衣衫,瞪大眼看着掉转了方向的秦兰璪。

皇叔,你真的还好吧?

谢况弈扛着杜小曼,横穿裕王府层层院落。一路畅通,连一个人影都没有见到,更不用说阻拦。

整个裕王府静悄悄空荡荡的,好像真的再没有别人。院门、边门、角门等等沿途遇到的所有门都豁然大敞。

谢况弈是个从来不想多的人,有门就过,有路就走。裕王府格局开阔简明,非常好走。来到进入裕王府的那个墙旮旯,谢况弈从腰间的小口袋中套出一把绳索,甩上墙边大树,一头踩住,另一头绑在杜小曼腰上,又往她睡穴处补了一指,扯拽绳子将她吊起,而后跳上墙头,甩出飞钩,挂上杜小曼腰间绳扣,如钩一扇晾晒的腊肉般将杜小曼向墙头钩来。

“真是智勇双全啊!不愧是我们玄女娘娘钦点的人!”云玳越看谢况弈越满意,觉得他抛绳甩钩的姿势利索洒脱极了!不禁手痒痒地想把杜小曼唤醒,见证谢况弈的英姿。

鹤白使淡淡道:“且知道再补一指,避免那女子半道醒来。省了许多麻烦。确实考虑得十分周全详尽。”

云玳将欲偷偷弹出法力的手指缩回,继续啃着桃子看。

就在杜小曼的衣角触碰到墙头瓦片时,不远处蓦地响起一个声音。

“谢少庄主就打算这样把人带出去?”

花厅之中,茶烟袅袅,秦兰璪端坐上首,慢条斯理拿杯盖拨着浮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