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她其实不曾对杏香有过什么好感。她曾是她小时候某一段时间假想的情敌,而且对妓女这个身份,明知不应该,心里还是难免有些轻蔑。虽然这种轻蔑,可能更多的是因为杏花与折兰勾玉。

可是如今看到她这样子,心里又是憋闷得难受。

她赤着身体,趴在床上,神情木然,无丝毫羞耻与遮掩。那曾经魅惑男人的顾盼流转,那让人酥酥软软的娇娇嗲嗲,统统消失不见。这一刻她神情的木然,胜过身体的残缺,更让人心悸。向晚喉咙一紧,取过一旁衾被,便严严裹住了她身体。

微生澈见此,似笑非笑,走近两步,声音清泠:“这会子忽然想当好人了?”

一瞬间的迷茫。向晚心忖,微生澈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在她刚以为他开始站在他与折兰勾玉这一边时,怎么忽然感觉又不是了?

“我从来都不是好人,但我至少不残忍。”向晚说完滑下床,身子一动,却蓦地被他推回床上,未及起身,已被他以身压住。

“微生澈!”向晚怒推他,不料双手反被他一手掌握,高举过头顶,一时动弹不得。向晚怒极,不由骂道,“疯子,放开我!”

“既是疯子,怎么会放开你?”他笑,如勾的眼睛满意地看着向晚一脸怒色,一手抓着她的双手,另一手抚上她的脸,凑近几近相贴,“他是不是也是这样?”

他的手顺势而下,很快滑至她的耳畔,轻轻揉捏。

向晚反而笑了,忍住不适的感觉,眼神轻蔑:“你想借我的身体感觉他的味道?你竟卑微至此?”

脖子上一紧,他的手已然掐住了她的脖子,贯来清泠的脸上不由也恼了色。

向晚笑得愈发开心,软软道:“我只说出来看看莫前辈与小离,太久没回去,只怕他会出来找我呢,到时候被撞见了可不好!”

他垂眼不看她,手下渐渐用劲。

呼吸慢慢变得困难,向晚还是用力说完想说的话:“你即使杀了我,或者毁了我,也是得不到他的。”

他忽地松手,勾起嘴角似笑非笑:“不如我们试试,久不见你回去,他会不会闯我房里来寻人?”

说完不待向晚出声,便封了她穴,竟将她抱至床头坐直身。

向晚惊觉他要做什么,苦于动弹不得也出不了声,只能眼睁睁地看他又将杏香身上的衾被扯落,竟也不忌讳她在场,径自宽了衣。

向晚赶紧闭眼,无奈人不能动,捂不住耳朵,杏香破碎沙哑的声音不断入耳,听得向晚一阵阵的揪心。

这样的尴尬与痛苦持续了很久,直到有人捏住她下巴,逼她睁眼,向晚才知微生澈终于完事了。

“他刚才从门外经过。”他笑,笑容诡异,赤着上身,精瘦、与脸一般的苍白肤色,捏着她的下巴,还带着点沉重喘气,“不过显然没想到你会在房里旁观我们的房事。”

向晚挣不脱,亦开不了口说话,视线看向一旁的杏香,忍不住皱眉。她侧躺在那里,一身情欲过后的媚态,身上却是青青紫紫,衬着原来皙白的皮肤,显得有些狞狰。

微生澈手一动,莫名解了向晚哑穴,却又捏住她下巴,让她不容易发出大声响,只能断断续续支离破碎的拼凑成一句:“没有……一颗温暖……的心,你……活得……真悲哀……”

“你以为他的心,比我慈善么?”

他的手更用力,向晚努力弯起嘴角笑,淡淡道:“至少……他还有我……可以……互相取暖……”

他闻言眼里一抹戾色闪过,另一手抓过一旁的杏香,便按着她的头至他的胯下。

向晚瞥一眼,这一幕虽然让她的脸不自觉地烫了起来,可是这一刻她丝毫不想退却:“她……也是个尤物……哪怕你只肯……给她一些虚情假意……她也甘愿……为你取暖……”

她那时候忘了说,哪怕杏香看到不该看的,若是替她赎了身,让她承了恩情,她哪怕心里明白,应该也不会开口,不会泄露。

“那么你呢?你比她更像尤物。”他手微微一松,另一手又抚上向晚的脸,细细摩娑。

向晚看他,直直迎视着他,声音坚定中有温柔:“我来守护你的爱人,让他幸福,因为他也是我爱的人。”

微生澈有一刹那的失神,看着向晚,在那么一刹那的时间里褪却他所有的清与冷。回神之后,又比之前更清更冷。伸手推开杏香,拂了她的睡穴,手依旧捏着向晚的下巴,垂眼问:“你扶他回房,他可有亲过你?”

向晚莫名,亦不回答。微生澈显然也不需要她的回答,蓦地凑近,冰泠的唇便贴上了她的。

向晚大惊,瞪大眼睛却动弹不得。只是他的唇只在她唇上停留一秒钟的时间便又抽回身。再看,还是那个清清冷冷的人,却分明有些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向晚说不出是哪里不一样,就是一种感觉。伸手直觉捂住嘴,才蓦然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已被解了穴。

“趁我改变主意前,赶紧消失。”他背过身,看一眼昏睡的杏香,下床穿衣。

向晚惊跳下床,几步逃出房。冬夜冰冷的空气,扑至她滚烫的脸颊,她靠在一侧墙上,大口喘气,待得心情平复,方回房。

“去哪了?”

向晚的手才一碰到门,未及用力,门便由里打开,下一秒,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这么大的院子忽然属于我了,于是各处走走。”她将脸埋在他胸口,反复磨蹭。

他轻笑,胸腔有让她安心的起伏震动:“怎么各处都找不到你?”

她也笑,嘴巴在他衣服上蹭了个干净,才仰起脸来:“看来师父要努力了,才这么个院子就找不到我,那出了门我走丢了就更找不回了。”

她本是无心开的玩笑,却让他想起了她三年的失踪。加之刚才找她,确实没找到,心里蓦地一阵翻腾,嘴里一股腥甜,好不容易压下,神色还是微微一变。

“师父?”向晚一慌,赶紧扶了他回床边,心里一阵害怕,“没事吧?没事吧?”

他摇头,只紧紧攥着她的手,太过用力,骨节分明,一时开不得口。

向晚心里难受极了,另一手反握住他用力抓着他的手,一叠声道:“不会走丢,不会走丢……就算走丢,也会自己回来,再不行循着杏花的线索,师父肯定也找得到我,哪的杏花最早开,我就在那等师父来……”

他神色一缓,终于展颜。

恰外头有鞭炮声响起,该是子时,正是交岁,新的一年很快来临。向晚听着外面的鞭炮声,将脸贴着他的手背,暖暖道:“师父,很爱很爱师父,我要为师父生儿育女,师父也要答应我与我白头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