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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休息日,可是夏珞岚七点多就醒了,她一向浅眠。

给台长打过电话,知道他在家里,夏珞岚想要把打火机送到他家里去,却被他回绝了:“我和沈藏青见面的机会也很少,不如你自己去他的公司找他,我把地址和他助手的电话给你。”

既然这样就不必太过匆忙了,夏珞岚搬了一把藤椅去楼下晒太阳,这家人移民的时候没有把家具带走,房间还保持着原主人的陈设,除了一些私密的照片被摘了下来,这应该是一户富足闲适的人家,夏珞岚闲来无事的时候喜欢猜想主人在买每件家具时候都想到过什么说过什么样的话,她很喜欢这儿的家具,都是很沉重的实木家具,一点都不浮夸,是她从小渴望的生活品质。

因为只租了上层,所以只拿到了上层的钥匙,下层被锁着,她从没进去看过,只能从窗户外面窥一下,令她奇怪的是上层的床是单人床,令她不由地揣测,上下层分开居住的,是分家的兄弟还是分手的情侣?既然已经分手,为什么还非要居住在一幢屋子里?

今天的阳光分外地好,空气湿度也很小,她手里拿着一本杂志,慢慢地睡着了,睡梦里几乎要以为这是北方的午后,直到有人把她推醒,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眨巴着看着她,是陆湘,她大学的直系师妹,大三那年她心血来潮去迎新,遇见了陆湘,这位小姑娘从此就依赖上了她,简直就像是当初她依赖沈远行和余砚那样。

她翻身起来,随手捞起已经掉到地上的杂志:“你怎么来了?”

陆湘嘟起嘴:“怎么着,不欢迎吗?你看看你啊,那么好的天气,躲在这里睡大觉,简直是老年人的生活。”

她哭笑不得:“姑娘,我不是你,我已经毕业了,平常为了工作累的要死要活,周末当然得好好补充元气。”

陆湘不以为然:“你的同事们过得可没有你那么枯燥,人家的节假日都花在和男朋友逛街上了。”

她抓起夏珞岚的胳膊:“跟我走吧,知道你没男人爱,带你去回味大学生活。”

从这里到他们的母校走路有很长一段距离,夏珞岚被历练了三年,晕车的症状已大大减轻,可以不用拼命占前面的座位,也不必在吐得翻江倒海的时候想起那个人来,陆湘也不知道她有晕车的毛病,拉着她兴冲冲地往后面走。

母校这两年变了很多,生活区的大门拓宽了,门口的老石像也换成了铜像,一些老旧的宿舍楼被拆掉,大片土地裸露着,夏珞岚一时有了物非人也非的凄凉感觉。

她被陆湘拉进了一个教室,教室里稀稀落落坐着人,陆湘把她按在座位上:“陪我听堂课,我先出去上个厕所,要是我回来之前老师点名了你就帮我喊个到。”

说完这句话她就急匆匆地跑了出去,留下夏珞岚满头雾水。

直到老师点名,这位姑娘还是没有回来,点到“陆湘”的时候夏珞岚迫于无奈地举起手答到,她想自己可能被陆湘卖了,她轻声问旁边的人这是什么课,得到答复是英语演讲与辩论,翻翻白眼,果真被卖了,陆湘之前不止一次地跟自己抱怨说在选课大战失利,最后被调剂到了英语演讲与辩论里,要知道她是四川人,讲英语的时候口音严重山路十八弯,对着录音机讲一遍再放出来,自己都掩面不忍卒听,上英语演讲课,岂不是要她的命!况且这门课还是安排在周末,好好的假日都被浪费了。

所以自己就傻兮兮地被她骗来了,然后本尊一跑了之,让自己当顶缸的,夏珞岚无奈地想。

第一节课是惯例性的双语自我介绍,每个人都有些紧张,轮到夏珞岚,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差点脱口说出:“hello everybody,My name is LuXiang,大家好,我是夏珞岚”这样的笑话来,庆幸她反应够灵敏,老师对她的表现很满意,夸赞了一句:“perfect。”

她如释重负地坐下,老师开始讲课,很久没有过这样像学生一样认真听课的时候了,她呆呆地想,一下子就那么多年过去了,毕竟对于年轻人来说,十年八年就是一生,韶光那么易逝。

好容易两节课上完,走出教室就看见走廊尽头陆湘探头探脑地往这儿看,她怒气冲冲地走过去揪住她的耳朵把她提出来:“说,是不是故意算计我的?”

陆湘赶紧讨饶:“你就当是救我一命嘛,我真的搞不来这一堂课的,你英语那么好,不利用一下不是太浪费了吗?”

总是她有理,夏珞岚松开手:“下次麻烦你自己来上。”

陆湘嬉皮笑脸地黏上来晃她的手臂:“好姐姐,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陆湘是个小富二代,夏珞岚当然不会跟她客气,两个人坐在学校对面的西餐厅里,正要点餐,夏珞岚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她瞥了一眼,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没接,然而那电话响个不停,夏珞岚只好接起来,一按下接听键,有些熟悉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是夏珞岚小姐吗?”

是沈藏青,大概是等那只打火机等急了,就向台长要了自己的号码来。

他果真是为了那只打火机,夏珞岚承诺下午给他送去,挂掉电话,陆湘笑得贼兮兮的看着她:“声音那么温柔,男的?”

她拿叉子在陆湘头上敲了个爆栗,“废话那么多,吃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