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这倒霉孩子】

  安静了片刻小鬼们又一阵嗷嗷叫着,我才反应过来那便是我问题的答案。

  后面几局闻斌常常胜出,我则是小心翼翼不做最后。玩累了散了场,我和闻斌决定先到餐车等着开饭。

  “你很会打牌。”他笑着看我。

  “大四那年没少玩。”

  “所以啊,我努力了半天也没等到你说句真心话。”

  “我哪句话说得不够真心?”

  他扭头看向窗外,我也随他看着。良久,车道旁的电线杆让人有点眼晕,我收回视线。他亦回头看我,毫无半点忐忑地直视我的眼睛。他一脸严肃,看不到一丝戏虐。我有预感他要说些什么。

  “记不记得上次我说我有些不确定的事情不能告诉你。”

  “那你现在是确定了么?”

  “那件事是确定了,可是又有了不确定的事,不过这个答案得来的要快得多。”

  到了这一刻反而没什么好紧张,我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一度不确定自己对你的感情。我喜欢跟你在一起时轻松的感觉,你不在身边时也偶尔会猜想你在做什么,你主动联系我时我也是高兴的……可是这些都不能说明什么。我不能为了满足自己的那些意愿而将这些情愫告诉你,如果那样的在一起,我不确定那些感觉是否能维持我们一直走下去。所有人都畏惧伤害,你更是像只刺猬一样把自己武装得严严实实。”他停下来笑笑,像是想到了什么。我有些感动,亦有些忐忑。

  “所以呢?”

  “现在有些不同了。这次回家,我妈说我一定很喜欢你。”他笑着摇摇头,“一定是我提了太多次……我最近常想着如果未来跟你生活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子,甚至设想了许多琐碎,有令人开心的也有不开心的,但可以确定的是,我很向往。”

  他边说着边缓缓地握住我放在桌上的手。我心中大石落定。良久,他看着我,不无一脸深情,我忽然想笑。

  我缓缓地将手抽出,撇过头看着窗外,淡然道:“光你向往有什么用?”

  我回头看到他满眼的不可置信。我几乎憋出内伤,顺了顺气站起身来弯腰越过餐桌,双手捧着他的脸,在那英挺的鼻尖上印上响亮的一吻,继而直起身来双手叉腰得意地说:“那得我也向往才行呀!”

  闻斌呆了片刻,脸上又挂上了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看了看窗外,又回头眯着眼睛看我:“我怎么觉得自己是中计了?一直都是你想要强吻我吧?”

  我笑着晃晃脑袋:“今天终于给我逮到机会了!”

  开饭了,半生不熟不放盐的菜,我们都吃了很多。

  饭后走出餐车,闻斌不动声色地牵起我的手。我心中泛着酸涩,这种归属感实在太难得!心中哀号两声,老娘的第二春啊,终于姗姗来迟了!

  走到我们车厢门前,我松开闻斌的手。他回头看我,我望着车厢内:“不能让他们太有成就感。”他笑着往车厢内走,我抿着嘴跟上。

  小姑娘看见我高兴地说:“学姐你们总算回来了,还要不要继续?”

  我摇头:“有点累了,想上去歇会,你们玩吧。”

  爬上床铺前,我看了眼闻斌,刚好他也在看我。目光相触的一瞬间,我觉得自己有点被灼伤的意思。我偏过头不看他,却听见那厮笑得肆无忌惮。我感到很是挫败,气鼓鼓地爬上床。躺在床上,双手揉揉脸颊,终于不用再在别人面前隐藏情绪了,真舒坦。收到一条短信。

  闻斌说:“是不是跑到上面偷笑去了。”我大气不敢出,轻轻地将床上的一瓶矿泉水踢了下去。听到闻斌“啊”的一声,我捂着嘴不出声地笑着。强作镇定后,我探出头去。

  “哎呀,不好意思,没砸到谁吧?”

  我太久没有恋爱过,它来的太突然,让我有些无措。我急需一个人来分享这一刻的无措。

  我发短信给王璐璐:“最近一次发自内心的笑是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他说我的背很美。”

  “我说更深层次的。”

  “昨天晚上,他送我一条钻石项链。”我摸摸额角,她的三观一向和我有所出入。

  “你有没有信仰?”

  “喂!太阳还没落山呢,谈什么信仰!”

  “好吧,俄罗斯现今总统是哪一位?”

  “那我得百度一下……等等,你是不是在大便?怎么又便秘?”

  “哈哈,恰恰相反,畅快得很。”

  “那不用猜了,发春了。”

  “注意用词!是恋爱啦。”

  半响不见王璐璐回短信,我心里暗骂,也不无失望,她不能体会我此刻的心情。当然,也或许是我太珍视它,事实上它与很多人所拥有的感情并无不同,是我把它看得太过难得了。想到这里,我决定原谅王璐璐。

  爸妈如往常一样在出站口等我,他们已不是第一次见到闻斌。

  老妈说:“闻斌那孩子就是有礼貌,人长得又帅,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啊?”

  “唔,应该没有吧?”时间匆忙,火车上也没有提到他工作的事情,所以这还不是向父母汇报的时候。

  “为什么啊?肯定很多女孩子追他吧?那一定是他眼光太高!”老妈看着我,难掩一脸失望。我突然有些同情自己的父母。

  据我妈说我刚出生的时候形象并不美好,准确地说是比一般的孩子还不美好。除了大家都有的皱巴小红脸以外,我的脑袋顶上还有一块面积不小的结痂,年轻的父母为此焦虑了一夜。好在后来那结痂慢慢退去了。

  出生没多久,我性情淡漠得几乎不像一个孩子。我厌弃人群和吵闹,经常是吃了睡睡了吃,人生再无其他追求。那时的我就连睡觉也从不许父母拍哄,甚至鲜少啼哭。快满一周岁时,我妈突然反省过去的一年对我关注太少,于是某天晚上试图像其他慈母那样拍着我的背哄我入睡,谁知我只是漠然地转身,留给她一个孤寂的背影。对此,我妈不无忧伤,我爸则不无疑惑。结合这过去的一年里表现在我身上的种种与众不同,我爸开始为我的智商问题而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