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鸾凤和 第十七章 息疫方殊庆(第4/5页)
刘维轻笑出声:“可见这花并不是人人都合适戴的,要是不相称,岂不成了花比人娇?白白折煞了。所以这送礼啊,要选择合乎对方心意的,还要和对方相衬才好。袁嫔你说,可是这个道理?”
言下之意是你们衬不起那只玉镯,自然不配我送。
袁瑷薇被她噎得堵了一口气,却依旧笑脸相对,看不见半点儿恼怒:“我们衬不起,难不成太孙妃也衬不起吗?你送她的那支百年老参,虽然难得,但和这玉镯相比,到底还是差了些。”
刘维叹了口气,面上显出同情之色:“袁嫔你年纪不小了,怎么想事情这么简单呢?刚才我就说了,这送礼啊,可得合乎对方心意,太孙妃身子弱,送百年老参最是相宜。况且,我戴的镯子,送一只给她,要么是太孙妃同我一般,要么是我成了另一个太孙妃,这个兆头可不好。”
面对刘维的公然挑衅,袁瑷薇终于忍不住了,秀眉一挑,丹凤眼一瞪:“你不能同太孙妃一般,难不成就能和孙妹妹一般了?她是贵嫔,你可是才进府的嫔。”
“没错。”刘维傲然道,“可袁嫔你忘了吗?我这一进府,住的就是你们都想住却住不上的观月堂,所以我这个嫔啊,和你这个嫔可不一样。再说了,我和孙姐姐论的是姐妹情谊,你问问她,可介意我同她一般?”
孙清扬自是不会说介意,还劝袁瑷薇:“这送礼的事情,也就是随个人喜欢,刘妹妹年纪小,你别和她斗这些个气了。”
袁嫔低声轻骂:“笑里藏刀!”说话声音不大,却恰恰能让刘维和孙清扬听见。
也不知道她指的是谁。
孙清扬微微一笑,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
刘维则笑嘻嘻地说:“要说笑里藏刀,袁嫔你最合适不过了,你故意说这些个话,不就是为了挑起太孙妃对我的怨、其他姐姐对我的不满吗?”
虽然大家都明白,但被她这样直通通地捅破窗户纸,袁瑷薇脸上还是挂不住,凌厉如刀剑的眼风狠狠剜过刘维的脸,做出不和她小孩子一般计较的样子,把头扭到一边。
刘维却探过头,在她耳边轻笑:“袁嫔,其实你也没说错,别看我笑嘻嘻的,但刀子玩得可是好,打小起,人家整针线女红的时间,我都跟着祖父练武呢。整个错筋断骨什么的,比杀猪的屠夫还利索。”见袁瑷薇听得面色发白,刘维笑得越发动听,似乎很满意袁瑷薇的反应,“还有一件事,可以提前告诉你,我没有用避子汤药噢。”
不光袁瑷薇,何嘉瑜、赵瑶影也都听见了她这句话,齐齐看向她。
孙清扬见她惹了众怒,少不得要替她挡一挡:“皇太孙殿下说你年纪尚小,要过些日子才能同房,当然犯不着用那汤药。”
她们或许没有注意到,但孙清扬却听朱瞻基说过刘维的年纪,尚差半年才会及笄,而且知道在刘维及笄前,他们都不会圆房。
抗击倭寇大捷,永乐帝为了示恩,将刘家未满十六的嫡女刘维纳为皇太孙嫔,但怕这个最疼爱的孙女损伤身子,广宁伯刘荣当时提出要等及笄后再让他们成亲,只是因为他要镇守辽东,往返太过麻烦,永乐帝就趁他在京时办了这场喜事,但答应他在刘维及笄前,不会让两人圆房。
被孙清扬说破,刘维嘟起嘴:“哎,孙姐姐,你干吗告诉她们?就让她们担心着,多好玩。”
因为艺高人胆大,她向来不怕惹事,而且认为搞阴谋不如来阳谋,索性把些表面和气的东西挑破,大家用真本事见高下,来得痛快。
相对孙清扬的不争、无为,刘维因为实力强,有着横扫三军的叱咤风云之势。
等众人从梧桐院出去,何嘉瑜还在冷笑:“像刘嫔这样的性子,我今儿个倒是头一回见到!”
袁瑷薇微微思忖后说道:“你还记得昨儿个她一袭妃色红妆进府的情景吗?当时想着有新人进宫只怕是要整一番新气象出来,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局面。她根本不按章法行事,乱拳打死老师傅啊!”
看见何嘉瑜脸上的担忧之色,袁瑷薇笑道:“我们发什么愁?她如今摆明了立场要和孙妹妹结盟,只怕如今最头疼的应该是太孙妃吧,咱们就作壁上观,坐山观虎斗好了。你刚才没留意看到,太孙妃倒罢了,立在她身后的胡尚宫,那脸上很是好看呢。刘嫔的家世昌隆,又甚得帝心,要是将来圆了房不喝避子汤药,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光景呢?”
何嘉瑜因为是嫡支,不像袁瑷薇对宫里的水深水浅把握不住,摇了摇头:“从太祖开始,为怕外戚专权,后妃多从民间采选,你不看母妃的哥哥为了不引起猜忌,交了好些差事出去吗?刘嫔再得宠,也轮不到她做太孙妃,只是她要先有了儿子,咱们是肯定抬不起头来的。”
她叹了口气道:“孙妹妹只要不失了皇太孙殿下的欢心,就没什么可担忧的。不像咱们,虽然占了个先入府的优势,却未见得能一直保全,一旦让她先怀上身孕,将来大封后宫之时,肯定会跃然而上,所以不能不早做打算啊。”
袁瑷薇听她说得有理,心里也有些不安:“不过,太孙妃虽然无所谓,但胡尚宫岂能容有人在跟前儿放肆,这刘嫔仗着自己的家势好,那般张扬,自是结怨不少。我们还是少安毋躁,看一看情况再说,姑且先容她几日,忍几日气,就算想出气也要等局势分明了再说。”
何嘉瑜看着前头和孙清扬一道走的刘维,指了指轻声道:“你说她突然为什么和孙妹妹走得那般近?难不成真像她所说的,对孙妹妹一见如故?”
袁瑷薇冷哼了一声:“一见如故?骗谁呢?说不定是想整什么事情出来,你没听说过吗?‘将欲夺之,必固予之;将欲灭之,必先学之’。只怕这位主,和你当初是一样的打算呢?”
何嘉瑜一直以为自己学孙清扬做得隐秘,不想却被袁瑷薇随意道破,不由涨红了脸:“你这是哪里的话?什么叫和我当初一样的打算?”
袁瑷薇亲亲热热地挽住她的胳膊:“咱俩现在是一处的,明人跟前儿不说暗话,你当初和孙妹妹接近,可不就是打算着如此能够离皇太孙殿下近些,让他多注意些你吗?不只是你,还有那赵姐姐,不也是因为与孙妹妹关系好,殿下才常去她院里吗?”
她瞅了瞅何嘉瑜,看似不经意地说:“说来也是,孙清扬比太孙妃得巴结些,还不就因为殿下宠着她。要不是阿芝总劝我和她多亲近,我才不想理她,咱们几个给公主伴读好好的,偏她一来就夺了风头,如今在府里还是这样,真让人不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