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日寇狂吠上海滩(第4/5页)

“病在我身上,难道你比我清楚?!看来你是个没用的废物,废物留着还有什么意义呢?应该彻底清除!”德川打开抽屉,拿出手枪,拉开枪机,推弹上膛,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赵闵堂。赵闵堂低下头,闭上眼睛。

浦田赶紧用日语和德川大佐交谈,他告诉德川,他的病很难治,但是经过赵闵堂的治疗,还是有了一定起色。病时好时坏有所反复,也属常情,希望他能理解,再给赵闵堂一些时间,说不定他真能治好呢。德川想了想同意了。

赵闵堂回到家里,一直心神不定,睡到半夜,他突然被噩梦惊醒。老婆想了一会儿,下床穿着赵闵堂的衣服走出院门,朝周围望了望走上街道。她看到街上空荡荡的连个人影也没有,就赶紧回到家里告诉赵闵堂,周围没有人看着,现在逃跑是个好机会。赵闵堂点头称赞道:“还是夫人有智谋,抓紧收拾,快马轻裘。”

夫妻俩悄悄地轻装出行,轻轻打开院门来到街上。然而,赵闵堂迈不动步了,他发现,就在不远处,有一个黑衣人站在那里。他急忙拽着老婆进了院门。

两口子回到卧室,赵闵堂喘息着说:“我身上粘着眼睛呢,你刚出门,人家就把你认出来了,只是没理你。”老婆跺脚道:“把老娘耍了,这日本小鬼子的心眼真多。当家的,要不我去找那个大佐唠唠?就说我男人已经尽力了,你还没完没了吗?还想逼死人吗?”

赵闵堂摆手说:“就你这话,还没讲到一半脑袋就得开花!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要是再敢插手,小心我休了你!”

“好了好了,我不管还不行吗?千万别休我,休了就没吃没喝掉斤两了。睡觉!”老婆说着上床躺下。

赵闵堂紧紧搂住老婆。老婆说:“大半夜的你要干啥?”赵闵堂说:“我怕你惊着。”万籁俱寂,夜幕笼罩着庭院,两颗心在怦怦地跳着。

然而,世事真是难以预料,德川大佐忽然接到命令,要临时回日本办事,想不到他上船后病情发作,也不知道怎么折腾的,竟然掉到海里送了命。赵闵堂总算免除一劫。

这天,一个戴着低檐帽子的男人走进翁海泉的诊所,问道:“请问您是翁泉海翁大夫吗?”翁泉海点点头说:“正是,您请坐。”男人说:“翁大夫,我的病不能在这看,还是找间屋子。”

翁泉海把那男人领进诊所内屋问:“哪里不舒服?”男人摘掉帽子说:“翁大夫,我叫郑春明,是苏北抗日游击队的。我知道您不会轻易相信我,我也没法证明我的身份。组织派我来找您,是想请您帮我们筹措一批奎宁。”“你们为何找到我?”“因为我们了解您,信得过您。”

翁泉海摇头说:“此药控制甚严,市面严重缺货,我弄不到。”

男人说:“翁大夫,只要您想弄到,就一定会弄到。我们听说当年您曾给一个叫林长海的患者治过病。当年那人得的是头疼病,发起病来,以头撞墙。林长海是日军军医,他可能有办法,您可以找他试试。眼下日寇侵我中华,抗日战争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我抗日战士血洒战场,伤者无数,他们都等着此药来救命啊!时间紧迫,求翁大夫出手相助。如果您能帮忙,我可以让您找到他。”

翁泉海说,给他点时间,他要好好考虑一下。

夜晚,翁泉海坐在桌前看书,老沙头抱着小铃铛走进来说:“大哥,这小铃铛叫个不听,估计是想你了。”

翁泉海抱过小铃铛,对老沙头说:“不瞒你说,碰上难事了。苏北抗日游击队派人来找我,说让我帮着弄一种药。先不说那药好不好弄,就是那人的身份我拿不准。浦田一直想让我加入他的汉方研究所,我被带进宪兵队,后来他又救了我,这一切都是他耍的手段。眼下,这也可能是他的手段,他想抓我的把柄,然后就可以威胁我。”

老沙头说:“大哥,你说浦田要是想抓你的把柄,还用这么费劲?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吗?我觉得找你的那个人说的是真的。”

翁泉海说:“你说得有道理,他确实没必要费这心思。一句话点醒梦中人,亮堂了。不管那药好不好弄都得弄,我得为我们的战士出力。”

得知翁泉海的态度后,联络人告诉翁泉海,林长海只要有空,就会在下午到一品香茶楼喝茶。翁泉海就按时到一品香茶楼外等候。林长海从茶楼出来,翁泉海迎上去喊:“林先生?”林长海站住,迟愣一下叫道:“翁大夫!”

翁泉海说:“林先生,我们多年未见,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您挺好的?”

林长海惊奇道:“翁大夫,没想到您还能记得我。”

翁泉海说:“大夫嘛,眼睛好使着呢。再说您那头疼病犯起来就撞墙,我能记不住吗?”林长海说:“翁大夫,其实我一直想去看望您,但是每次都因为有急事而错过了,对不起。”

翁泉海笑着说:“大夫治病,不指望回头客,不来就对了。林先生,您的头疼病后来犯没犯过?”林长海说:“要是犯了,我肯定得去麻烦您。翁大夫,我还有事,等空闲时一定去拜访您。”

翁泉海忽然问:“你是日本人?当年找我治病的时候,你为何不亮明你是日本人呢?”林长海坦诚道:“因为我怕您得知后,不给我看病。翁大夫,对不起。”“林先生您多虑了,能问一句,您是做什么的吗?”“我是军医。”

翁泉海说:“没想到我们还是同行。如果您明天有空,我们可以坐下来聊聊。”

林长海犹豫一下说:“翁大夫,我明天去看望您,请您吃饭。”翁泉海说:“不必客气,我们明天就在这个茶楼聊聊吧。”

第二天下午,二人在一品香茶楼雅间聚会。林长海擎着茶杯说:“翁大夫,您治好了我的头疼病,救了我的命,您的大恩我一直记在心里,永远不会忘记。今天我就以茶代酒敬您。”翁泉海说:“林先生您太客气了,我们都是大夫,碰上病就得治,这不都是应该的嘛。”

林长海说:“翁大夫,您不但医术高超,医德也是如此高尚,我对您除了感谢,还有崇拜。能在中国结识您这样的大夫,是我的荣幸。翁大夫,您要是有什么难处,尽管跟我说,我能做到的,一定会尽力帮忙。”

翁泉海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我会的您不会,您会的我不会,切勿妄自菲薄。我一介草民,能有什么难处。可话也不能这么说,要说这难处,还真就有一个。我平生没向患者开过口,今天开口就破例了。”

林长海说:“翁大夫,您是我的恩人,我理应报答您。如今您有难处,正是我报答之时,请跟我讲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