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传世良医(第6/6页)

“记得我小时候,我爹给恶霸郑黑七治脱疽,他的脱疽非常严重,发黑流脓,疼起来死的心都有。郑黑七看遍了名中医都不见好,有人对他说民间有圣人,可以找铃医看看。他找到我爹说你开价吧,我先把你当神仙供着,你要是治不好,我就把你当小鬼砍了。我爹给他治病,迟迟不见好转。有一天,我爹正把我抱在腿上晒太阳,郑黑七来了,说他这脱疽折磨了他小半辈子,他也得折磨折磨我爹,他让我爹给舔他两只脚。我爹说我要是不舔呢?郑黑七说不舔你就得死,一个字都没得商量。郑黑七说罢,拔枪顶着我爹的头。我爹说黑七大哥,我一辈子没求过人,今天就求您一回,您让我老儿子出去,别叫他听见响,更不要让他看见我那难看的样子。郑黑七说一个字没得商量。我爹无奈,跪下来舔郑黑七的脚。枪响了,我爹胸口的血咕咚咕咚地往外涌,像开了一朵牡丹花。他说老儿啊,给爹拿尿壶去,爹想撒泡大尿。我两只小脚丫像两只小猫爪子,吧嗒吧嗒踩在我爹的鲜血上,留下了一串带血的脚印。我把尿壶拿到爹跟前说爹,我也憋不住了,就先撒了一泡尿。我爹就那样笑着看着我,说了句小兔崽子,你可疼死我了!然后……他走了。

“我幼年丧父,家道中落,与老母孤苦相伴,备受世人冷落欺凌。幸运的是我又找到了一个父亲,他也是我的师父。他不但传授我医道仁术,更教会了我如何立世为人。我之所以不敢做我师父的接班人,一是翁氏医派传承几百年,融汇祖宗和历代传人的心血,由我来接,如负泰山之重,我还没有这个力量,没有这个资格,没有师父的境界和胸怀,担当不起;再就是我不能有悖初衷,当年拜师父门下,我不是为了师父的财产和名望来的,当年如此,现在依旧如此。最重要的是,我觉得我做人还不够,心不够静,气不够正,利益面前止不住心动,清贫之时骨头还不够硬。我怕承此重任后会让我师父脸上蒙灰,会辱没翁氏医派几百年的心血和名誉。师父,各位前辈,希望你们能理解我。”

翁泉海从桌下拿出一本书递给高小朴说:“我要送你一样东西。”高小朴接过书,看到书上写着“梁山高小朴撰,孟河翁泉海订正”。他的热泪涌了出来。

赵闵堂说:“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想好了。你师父是多挑剔的人,他能选中你不容易,接了吧。”众人纷纷劝他接了,都说这是大好事,是喜庆事。

高小朴拿着书,鞠躬施大礼说:“师父,对不起。”翁泉海长叹一口气。

传宝走了过来喊:“我接!”众人闻言大惊。翁泉海问:“孩子,你接什么?”传宝说:“接班啊!”

赵闵堂笑了:“孩子,你会切脉吗?”传宝拉过翁泉海的手,又伸出三指,像模像样地给翁泉海切脉,他凑到翁泉海耳边说:“我爷爷能活到一百岁!”

翁泉海哈哈大笑。

转眼就是冬天。翁泉海患了眼疾,他躺在床上闭着眼睛。高小朴拿脉枕坐在床前,轻轻拉起翁泉海的手。翁泉海刚要收回手,高小朴的三指落在他的手腕上。

翁泉海说:“我想出去走走。”高小朴说:“外面下雪了。”翁泉海说:“我想看看雪。”高小朴搀着翁泉海从院门走出来,翁泉海闭着眼睛。

高小朴安慰道:“爸,您不要担心,您的眼病可治。”翁泉海道:“我说不可治。”“我说可治就可治!”“难道你的医术比我强?”

高小朴说:“不敢说比您强,只能说各有所长吧。”翁泉海点头:“谦逊中含着锋芒,很好。”

二人在街上走着,高小朴看到岳小婉站在不远处,停住不走了。

翁泉海问,怎么不走了?高小朴说,遇见一个多年不见的朋友。翁泉海说,那就请到家里去做客,岳小婉微笑着点点头。

翁泉海早就猜出是谁了,他没有点破。回到家里,翁泉海闭着眼睛给岳小婉切脉,他轻声而平静地说:“我不用睁眼,你不用说话,便能认得。”岳小婉的泪水流淌下来。

翁泉海闭着眼睛拄着拐杖,和岳小婉走到一棵树下,他提拐杖指着树根处说:“小铃铛在这儿呢。”岳小婉抹了一把眼泪。

夜晚,窗外雪花纷飞。翁泉海躺在床上,酣然大睡,鼾声不断……

2015年12月10日,音乐响起,掌声响起,屠呦呦在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音乐厅接受诺贝尔奖颁奖……

屠呦呦说:“当年我面临研究困境时,又重新温习中医古籍,进一步思考东晋葛洪《肘后备急方》有关‘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渍,绞取汁,尽服之’的截疟记载……

“中国医药学是一个伟大宝库,应当努力发掘,加以提高。青蒿素正是从这一宝库中发掘出来的……中医药从神农尝百草开始,在几千年的发展中积累了大量临床经验,对于自然资源的药用价值已经有所整理归纳。通过继承发扬,发掘提高,一定会有所发现,有所创新,从而造福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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