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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向他,把瓶子放在他椅子旁的小茶几上。
“里头的分量够了,”我说,“如果统统服下,保证你可以长眠不醒。”
他看着我:“你全计划好了。”
“对。我的时间都拿来想这个。”
“你要我结束自己的生命。”
“你的生命已经完了,先生。现在只是要看你想怎么结束。”
“要是我服下这些药呢?”
“你可以留张纸条。你因为儿子自杀非常沮丧,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离事实其实不远,不是吗?”
“如果我拒绝呢?”
“我星期二早上就去警局。”
他深呼吸好几下。然后他说:“凭良心说,你真认为让我活下去不是好事吗,斯卡德先生?我的工作对众人有益,你知道。我是很好的牧师。”
“也许你是。”
“我真的认为我对世人有益。我做的好事不是很多,但多少总有一些。我想继续行善难道有什么不对?”
“没有。”
“而且我不是什么罪犯,你知道。我是杀了……那女孩……”
“温迪·汉尼福德。”
“我杀了她。哦,你认定那是悉心策划、冷血无情的谋杀,对不对?你知道我发过多少誓,永远不再见她?你知不知道我攥着剃须刀到她公寓几次?一心一意想要杀她,但又害怕犯下这天理不容的大罪。那种矛盾跟折磨你能想象吗?”
我什么也没说。
“我杀了她。以后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再杀人。凭良心说,你真认为我对社会来说是个祸害吗?”
“对。”
“为什么?”
“杀人不偿命会危害社会。”
“但如果我照你的提议去做,没有人会知道我是为那个理由结束生命。没有人会知道我在为谋杀付出代价。”
“我会知道。”
“你打算法官跟陪审团都一手包了,是不是?”
“不,得一手包的是你。”
他阖上眼睛,往后靠坐。我想再喝酒,但终究没有掏出瓶子。头痛还在,阿司匹林毫无作用。
“自杀在我看来是罪,斯卡德先生。”
“我同意。”
“真的吗?”
“当然。如果不是这么想的话,我早就自杀了。还有更大的罪。”
“杀人。”
“那是其中之一。”
他牢牢地看着我:“你觉得我是恶人吗,斯卡德先生?”
“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善与恶,这种事情我一向搞不清楚。”
“回答我的问题。”
“我想你出发点是很好,这你布道时也提过。”
“而我布下的是通往地狱的路?”
“呃,我不知道你的路通往哪里,不过一路上的确出了不少事,对不?你太太自杀,你情妇被割死,你儿子发狂,还为一件他没做的事上吊。这样说来,你是善是恶?这点你得自己想清楚。”
“你打算星期二早上到警察局?”
“必要的话。”
“我自行解决的话,你会保持沉默?”
“对。”
“那你呢,斯卡德先生?你是代表善,还是恶的力量?我敢说你已经想过这个问题。”
“偶尔。”
“你的回答呢?”
“模棱两可。”
“那现在这个情况呢?强逼我自杀?”
“我可没有逼你。”
“没有吗?”
“没有。我是好意给你自杀的机会,只有笨蛋才会放弃。我可没逼你做任何事情。”
① 半脱品约等于284毫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