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第4/4页)

铁林将一根金条放到桌上:“拿着,大伙分分。”

特务眼睛亮了:“几个人分?”

“四组几个人?”

“王聪兄弟俩不在,七个,加您八个。”

“我的事就是处里的事,金条拿着。”

特务痛快收起来,说:“明天一大早,兄弟们到了,都听您吩咐。”

铁林舒服地靠在椅背,命令道:“出去吧。”

街上依然乱一片混乱,不停地开过军车和坦克,冯青波打开门进入修表铺子,将门钥匙扔在操作台上。他坐下来,打开灯,面前放的正是那只红色暖水袋,冯青波拿过桌上擦钟表的绒布,在暖水袋上擦了几下,半晌,他拧开暖水袋的金属塞子,扔入边上的垃圾筒,然后又将暖水袋也扔进垃圾筒,冯青波关了灯,在黑暗中坐了一会儿,起身出去,那只钥匙被留在了操作台上。

冯青波从铺子出来,掩上门,也没再锁,他沿街而去。

铺门在他身后被风推开一条缝,冯青波沿街行走,坦克轰隆隆地从他身边开过去,他注意到后面有人跟着他。他转了一个弯,继续走,发现前面也有人堵过来。冯青波从快步走着,不断加速到发足奔跑,他进入一条僻静的胡同,前方堵过来两个人,再看后面也堵过来两人,他只好停在胡同中间,胡同口里不时晃进来军车开过去的灯光。最后一辆军车过去,军警离开路口,柳如丝的车开动。胡同里安静下来,四个男人从两头接近冯青波,匕首从袖子滑出。

冯青波问:“你们是什么人?”

“共产党华北城工部。”

“几组?”

男人没做声,抬手开枪,冯青波贴地滚向离他最近的一个人。当他到这个男人身后的时候,男人已中两刀毙命,冯青波以此人为盾,退至一处院门口,反肘撞开院门,跑进去,四个男人追入院子,院里有个半老男人,冯青波逃来,扒拉过男人阻挡,后追入的人毫不犹豫开枪击倒半老男人,冯青波翻上矮墙,后面开枪,另一条僻静胡同,冯青波从墙上摔下来,腹侧中弹,眼见胡同口又奔入两人。冯青波藏入凹处,等两人接近,干死一个,摁倒剩下的:“城工部?”男人不吭声,拼死反抗。冯青波发了狠地问:“几组?”

男人挣脱擒拿,将枪指向冯青波。冯青波抓住枪身,单手便卸了弹夹,退出膛中子弹,肢解手枪,他走向胡同口,临近胡同口的时候,又进来二人,

冯青波能用匕首放倒二人。

小汽车开着,街灯一晃晃划过柳如丝的脸,冯青波贴街边行走,血顺着长衫滴下来,一辆吉普车从后追过来,冯青波奔跑,车内人向冯青波开枪,街面上仨仨俩俩行人四散,车内射击完全不顾忌路人,冯青波奔入一处店铺,铺内伙计惊逃,吉普车停住,下来四个男人进入铺子,冯青波在铺内拼死放倒三人,夺路出铺,他跃上吉普车,男人从店内追出来,向吉普车轮胎开枪。车爆了一只胎,但仍绝尘而去,柳如丝坐在车里,车还开着,冯青波长衫滴血。车轮冒烟,胶皮脱落,车歪歪斜斜地开,后视镜里,又一辆吉普车追上来。

柳如丝的车开了进来,停到门口,柳如丝和萍萍、保镖下车,巷子口传来车胎摩擦声,一辆吉普车冲进来,撞到墙上熄火,萍萍从车里抓过M3,保镖拔枪在手。半晌,吉普车门推开,保镖和萍萍走过去,柳如丝站在门边,萍萍大喊:“……姐,冯先生!”

冯青波额头也撞出了血,他看到车前面柳如丝慌张地跑来,萍萍和保镖护着冯青波下车,胡同口射入大灯,是追上来的吉普车,大灯照到柳如丝和冯青波。

萍萍和保镖举枪相向,吉普车掉了个头开走了。

冯青波被柳如丝和萍萍扶着走进来,两个保镖留在院门口戒备着。柳如丝急匆匆地吩咐萍萍给三十一军打电话。冯青波拦着,他艰难开口说:“不用打,她不会再来了。”

“你怎么知道?”

“不是共产党城工部的人。”

柳如丝看了冯青波片刻便明白了,冯青波脱下长衫,撩开短衣,自己检视伤口,嘴唇发白,说:“穿透了,3.75口径左轮,消毒酒精有吗?”

“有。”萍萍往后面跑去,冯青波继续说:“共产党不会当街无目地开枪,追我的时候他们杀了个平民,3.75口径左轮属于自卫手枪,是你父亲的卫队。”

柳如丝心疼着,嘴上不饶人地说:“活该!”

“为什么?”

“你知道为什么,天津沦陷了,我爸要真和谈了,只有你我知道他的底。”

“我奉国防部二厅保密局之命潜伏北平,按你父亲指令行事,接杀田怀中也是他的指令,田丹活着入了剿总的监狱不是我的过错,现在她也死了,共产党要我的命,自己人何必赶尽杀绝!”

柳如丝几乎是嘶吼道:“因为你不愿走!”

冯青波也嘶吼着说:“我不走留在这里还能干什么!”

“那为什么又去找铁林?”

“一个女人信任我,而我杀了她的父亲,她只能在监狱里靠完全不相干的人猜,本来我应该当面告诉她是我干的,再让她明明白白地死在我手里!……你做得对,是不应该让她还活着,我们明天走了,我找铁林只是要亲耳听到她的死讯。”萍萍拿过药箱,冯青波接过来说:“我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