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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下了,感觉一阵麻木,什么也闻不到、感觉不到、看不到,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就这样,一切又恢复了平静。我甩了甩头,让自己变得清醒,尝试着去理解发生了什么,可怎么也想不明白。我现在身处树丛之中,但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来的。
厚重的雪堆压住了我的后腿,感觉像是卢卡斯正躺在上面一样。如果他在这里就好了,如果卢卡斯在这里,他会知道该怎么办。我喘着气,竭力想要挣脱。我想起了卢卡斯从韦恩手里接过我,把我举到栅栏另一边的情形。我现在需要的就是我的主人能够将我抱入怀里,把我拉出雪堆。我呜咽了起来,被埋住的后腿无法动弹,所以我只能用力伸出前腿,将自己往外拱。我出来了一点儿,只是一点点。我继续拉扯,一条腿稍微能移动了,接着另一条腿也没被压得那么紧了。现在,我的两条后腿都可以活动。我一鼓作气,终于挣脱开来,抖掉身上的雪花后,已经筋疲力尽。
不久前的天空还回荡着强大得足以摧毁一切的声响,而现在却是出奇的沉静。我环顾四周,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那条狗在我的上坡,它被一股强烈的恐惧包围着,正在抽泣。我虽然跟它不是一伙的,却本能地想帮助它,毫不犹豫地朝它跑去。脚下的雪突然变得紧实起来,好像是那些声响不知怎么的把一切都压牢固了。
它就在林木线的上方挖掘,被刨起来的雪在它身后飞入空中。它的体形很大,比我还大,身上长着浓密的黑毛。我走近时,它甚至没有看我一眼,好像我不存在一样。从它挖掘时的叫声中,很明显能听出悲伤。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呢?它为什么要如此疯狂地挖雪呢?
我不明白为什么,可是过了一会儿,我也站在它旁边极其慌乱地刨了起来。我只知道,有东西很不幸被埋在雪里了,而我们正在翻寻。
不久之后,我闻到了人类的味道——是那两个气愤的男人。
“在那里,上面!”其中一个人大喊道,“看到了吗?它们在挖雪!”
我继续挖掘,尽最大的努力将紧实、稠密的雪层刨开。我的鼻子终于嗅到是什么被埋在下面了——一个男人,那条公狗身上有他的味道。原来我们挖雪是为了救他。
我一心想将他救出,当那两个男人踩着长长的鞋子滑上来的时候,我瞥了他们一眼。其中一个比另一个更高、更黑一点儿。他们把奇怪的鞋子踢开了。
“这两条狗应该是他的!”
那两个人蹲跪在我们旁边,两个人和两条狗一起挖了起来。他们用戴着手套的拳头猛击雪,修长的手臂帮助他们将雪一大把一大把地刨起来。
“看到他的衣服了!”两个男人移动到公狗挖掘的地方。公狗挪开了,但还在继续挖。
“他的嘴巴已经僵硬了,天哪!”
“还活着吗?”
其中一个人抽掉了他的手套:“还有心跳!”
“没有呼吸了!”
那两个人从男人的脸上拂掉一大层雪。我能感觉到他们的慌乱和恐惧。很快,男人的手臂露出来了。他们站起来,一人抓住男人的一只手往后拉。
“我的天!”
“继续拉!”
两个男人倒下了,被埋在雪里的男人稍微从雪坑里出来了一点儿。公狗呜咽着,舔了舔他的脸。
高一点儿的男人举起了手机:“这里没信号,我要回小木屋求救。你会做人工呼吸吗,加文?”
“会!”于是矮一点儿的男人开始亲公狗的主人。
高一点儿的男人焦急、快速地把他的大鞋穿上:“我会尽快回来的!”
矮一点儿的男人上下摆动,不停地深呼吸,把嘴放在昏迷的男人嘴上,然后说道:“还有心跳!”
穿着大鞋的高个子的男人捡起杆子,推了推,以一种我从来没见过的步态在雪地上快速地滑走了。
公狗像是终于注意到我了,虽然只是看了我一眼。它的舌头伸了出来,眼睛睁得大大的,全身都在发抖。它没有抬腿,也没有嗅我的尾巴,只是呜咽着往前挤到半埋在雪地里的人身边,几乎踩到了他身上。
亲吻的男人几次深呼吸都没有发出声音,接着躺在雪里的人开始呻吟了。
“噢,终于有反应了,感谢老天爷。”亲吻的男人跪着说道。他转过身来看向我,“他现在可以呼吸,应该会没事的。”
躺在雪地里的男人没有睁开眼睛,不过确实是在咳嗽和喘息。公狗不停地舔他的脸。
我和呻吟的男人、公狗及矮个子的男人待在一起,没有离开。矮个子的男人很友善,给我们两条狗都喂了一块面包。后来我听到了山下从远处传来的响亮的机器声,但我仍然没有离开——不是因为面包,而是因为我觉得自己必须留下,就像当初必须帮助泰和其他一些有时会伤心、希望得到陪伴的朋友一样。这是我的职责。给我面包的男人心急如焚,而呻吟的男人似乎什么也不知道。
“达奇,达奇是你的名字吗?”面包男人看着公狗的项圈说道,“你好呀,达奇!”
从公狗的反应中我可以看出,人们平时就是这样叫它的。
面包男人伸手摸我的项圈时,我嗅了嗅他的手,只闻到达奇和面包的味道,没有闻到别的什么味道了。“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你的项圈上面没有标签?”
我摇了摇尾巴,以为很快又有面包可以吃了。
当喧嚣的机器到达时,每台后面都载着两个人,还拖着一个扁平的雪橇。上面一共有三个女人和一个男人,他们小心翼翼地将公狗的主人抬起,放到雪橇上系住。那个男人被人抬起来时呻吟得很大声,但仍然没有醒过来。
“他会有事吗?”面包男人问其中一个女人。
“这取决于他大脑缺氧了多长时间。不过,他的心脏没有停止过跳动,这是个好迹象。你做得对。”
“我从来没这样做过,我指的是……人工呼吸。”他回答道,“哇!”
“你还好吗?”她亲切地问道。
“说实话吗?不好,我还在颤抖。”
“你救了一条命,应该感觉到自豪才对。”
“我得去喝一杯马丁尼酒,这样或许会好一点儿。”
女人笑了。听着他们的声音,我又摇起了尾巴,而达奇却忧心忡忡地看着人们把它的主人绑在雪橇上。我嗅了嗅它,确实能感觉到它身上的焦虑。
“他的狗怎么办?”面包男人问道。
“嗯……”女人回答道。
“你会找人来接它们吗?”
“这不行,我们不负责照看狗。”
“好吧。”男人摘下一只手套抚摩我的头。我在他手里摩擦,就像大奶猫迎接我那样。“可这些是你要带到医院里的那个人的狗。”